轉瞬間。
包括黎戈在內，一大波人就這樣突兀地消失了，直接被拉入到了黃泉主流中，沒留下一丁點痕跡。
兩百多號人，現在就只剩下幾十人。
舒離、金軼等少數倖存者環視一圈，目瞪口呆。
夏鉞……記住了剛剛所有在猿猴異境裡動手的人。
舒離之所以還能留在這，很大一部原因是因為她沒有對同僚們下死手，也沒有命令手下們下死手，只是下令繳械。
再加上最後階段她的表現還算體面，不然……
意識到這一點。
舒離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低下頭去。
噤若寒蟬。
其他人也沒好到哪去，不少人甚至滿頭大汗。
特別是回想起最後夏鉞說的話後。
夏鉞主張讓警備軍加入天策府這事他們早就略有耳聞，畢竟之前就有傳言流出來。
但他們沒想到，最後夏鉞會以這種方式讓警備軍加入天策府……
竟然是將黎戈等人的權柄能力轉移給警備軍的人。
“……”
舒離低著頭，越想越後怕。忽然，一道目光投射過來。
她下意識抬頭。
泰山捧著那枚堪稱神蹟的破碎結石，正安靜看著她。
舒離面對泰山的目光，臉蛋通紅，再次低下頭去。
“我對你們很失望……特別是你，舒離。”
泰山嘆了口氣，接著輕聲道：“無論桑超私心多重，多麼亂來，你當時都不應該被動地讓局勢演變成同僚互拼，明明有無數種方案，伱卻選擇了最糟糕的一種。”
舒離頭壓得更低了。
“還有你們，只是一次突發狀況，就連冷靜都保持不了了，不僅保持不了冷靜，還有人故意拱火……那種情況下拱火能解決什麼事嗎？你們做到了什麼？
告訴我，最後要不是那位陳鹿思，你們真的能阻止桑超？你們動手真的能討得了好？”
其他人聞言，紛紛低下頭去，臉有些發燒，不敢說話。
也無話可說。
“還沒受到殷橫錯亂的影響……都好好想想吧！”
泰山搖了搖頭，繼續道：“你們所有人，除了金軼、武雨婷，田文城三人，行動等級全部降至D級，原有待遇以及行動許可權全部剝奪。
你們也不用留在總部了！還是先從頭學起怎麼做事吧！你們即刻起全都調任到第三大隊，明天就去司雨潔那裡報道，受司雨潔管轄。
往後如果要問心……你們第一批接受。”
聽到這話。
舒離抿了抿嘴唇。
而有幾個成員猛地抬起頭來，想要說什麼。
但面對泰山的目光……話到嘴邊了，又不敢說出口，只能再次低下頭去。
“至於金軼，你將今天發生的事跟你們的天策說一下，不用添油加醋，正常說就行。”
泰山看向金軼，交代了一句：“然後告訴她，夏鉞去幹什麼了。”
金軼沉默片刻，點了點頭。
“唐語，你將這枚結石交給司雨潔。”
最後。
泰山轉過身去，將手中那枚堪稱神蹟的結石遞給了唐語：“你應該知道該怎麼說。”
唐語想了想，伸手接了過來：“嗯。”
“……”
交代完最後一件事。
泰山長嘆了口氣，然後轉頭看向了陳鹿思離開的方向。
猿猴異境是解決了。
但今天的事，還遠沒有結束。
夏鉞剛剛提到的要求，此次事件的餘波，十殿的反應，還有陳鹿思的態度……
無論從哪方面來說……都談不上結束。
……
另一邊。
夏鉞那邊發生了什麼，他又做了些什麼。
陳鹿思一概不知。
此刻。
他已經離開了觀察站，準備沿著防火道下山了。
而隨著遠離觀察站。
他體內的靈也不再燃燒，漸漸平復了下來。
主要是不滿宣洩出來了。
他確實對天策府不滿，醜態百出不說，自己提醒他們結石可能會自爆，害死所有人，也沒一個人在意。
而後從猿猴異境裡出來了，所有人還盯著那枚結石。
包括高層，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當時眾人才剛從猿猴異境出來。
猿猴異境到底發生了什麼，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但轉頭。
所有人就好像都忘了。
他覺得一個組織不該這樣。
雖然他知道世上不可能存在完美的組織，但至少不該如此。
“……”
想到這。
陳鹿思舒了口氣，忽然停下腳步，仰頭看向天空。
算了。
自己也沒事。
下山吧。
他收回目光，然後將剛剛發生的事全都壓下，開始沿著防火道朝山下走去。
而走出去沒多遠……他便看到了外圍負責戒備的警備軍。
陳鹿思繼續向前，很快便來到他們身前，但還沒來得及說話。
突然。
隨著體內的靈徹底平復，一股強烈的灼燒感，忽然湧了上來。
不同於剛剛釋放術式。
剛剛釋放術式的時候，燃燒體內的靈陳鹿思只覺得溫度高，並不痛苦。
但過後……就不是溫度高那麼簡單了。
強烈的灼燒感升起。
五臟六腑在這一刻彷彿置身於火中，被火炙烤著。
“……”
陳鹿思捂著胸口，腳步開始變得踉蹌。
“怒？”
警備軍中，一位鐵塔般的漢子注意到了陳鹿思的異常，往前走了幾步，伸手扶住了他。
陳鹿思顧不上道謝……大口呼吸著，強忍著心肝脾肺腎都被灼燒的劇烈痛感。
“夏鉞一開始使用‘怒’也這樣，後來才習慣的……只要沒維持太久‘怒’的狀態，大概十分鐘左右，應該就能好受點，堅持一下。”
那位扶住陳鹿思的漢子看到他的狀態，提醒了一句。
陳鹿思也想起來了……當初夏鉞確實提到過。
燃燒體內的靈……是有後遺症的，心肝脾肺腎都疼的那種。
“我送你回去吧。”
那位鐵塔般的漢子也知道陳鹿思短時間內應該說不了話，想了想，直接就帶著陳鹿思往越野車走去。
然後。
他跟自己的下屬交代了幾句，坐進了駕駛座。
車子啟動。
窗外風景倒退。
隨著時間推移。
陳鹿思捂著胸口，感受到體內的灼燒感漸漸褪去，急促的呼吸終於放緩了。
“好點了？”開車的漢子透過車內後視鏡注意到了陳鹿思的狀態，再次開口問了一句。
“……謝謝。”
陳鹿思緩緩舒了口氣，然後看向前方，道謝一聲：“好點了。”
“不用……夏鉞剛剛交代我送你回去，我還以為你受傷了，沒想到只是術式後遺症。”
開車的漢子笑著搖了搖頭，接著自我介紹道：“對了，我叫李徵，年齡比夏鉞大點，你可以叫我老李。”
“陳鹿思。”陳鹿思點了點頭，然後說了自己的名字。
“我知道。”
李徵一邊開車，一邊道：“當初鵬城事件夏鉞就跟我說過你……而且在你家鄉我們就見過了。”
陳鹿思：“……”
確實。
開車的這位李徵，正是他掃墓下山時遇到的那位警備軍負責人。
“……你怎麼一個人出來了？猿猴異境解決了？還有夏鉞呢？發生了什麼？”
李徵又看了眼車內後視鏡，然後猶豫片刻，問了一句。
他在外圍站崗，職責是防止遊客或者無關人士靠近，並不知道猿猴異境裡發生了什麼。
最後他得到的訊息就是夏鉞讓他送陳鹿思回去。
不過。
剛剛那邊動靜極大。
雖然他恪守職責沒去看，但你說他不在意，那是不可能的。
陳鹿思聽到這個問題，想了想，將剛剛發生的事簡單說了一下。
“……應該算解決了吧，至於夏鉞的去向，我並不知情，我先離開了。”
陳鹿思看了眼窗外，感受到體內的灼燒感徹底平復了，補充道：“對了，可以的話，麻煩送我去機場。”
“……”
李徵聽完，沒有回答，而是握緊方向盤，猶如一個即將爆發的火山。
大概兩秒後。
砰——
“真的越來越過分了！”
李徵猛地一拍方向盤，怒道：“內訌？對自己的人動手？這要是我的人！我直接給他一粒花生米！真以為鬧著玩的嗎？這裡距離居民區才多遠？真要出問題！或者‘本我’的人拿到了，怎麼辦！？
我們警備軍信任他們，甚至心甘情願在外圍站崗，他們就這樣做事！？”
陳鹿思看了眼李徵的背影，沒有說話。
他倒是挺純粹的，或許警備軍加入天策府會好點吧。
不過這事顯然不是他能做決定的。
“告訴我，事情最後是怎麼解決的？”
李徵忽然側頭，依舊帶著怒氣，問道：“黎戈和桑超他們是怎麼處理的？”
“我不知道，我先離開了。”
陳鹿思搖了搖頭，回道：“你可以問問夏鉞。”
李徵聞言，直接拿出手機，一手抓著方向盤，一手撥起了電話。
但電話撥通了，卻沒有人接。
他撥了兩次，依舊沒人接，不再繼續了，而是握緊方向盤，開始專心開車。
但臉色十分難看。
彷彿隨時爆發的火山。
將近兩個小時後。
車子停在了機場。
陳鹿思看了眼機場名字，最後道：“謝謝。”
“謝什麼，他們該謝謝你！”
李徵臉色依舊很臭，但顯然不是針對陳鹿思：“我現在就去問問！到底天策府存在的意義是什麼！
那些老屁股以及‘本我’就算了，如果連天策府都這樣，那天策府存在還有什麼意義！”
陳鹿思沒說什麼，只是推開車門走了出去。
“我先回去！”
李徵最後留下一句話，然後駕駛著越野車疾馳而去。
陳鹿思站在原地，目送李徵遠去，然後轉頭走進了機場。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