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拳霍霍的人,不是舒炎又是誰?
他已上前,氣勢洶洶地揪住了謝衍的領子。
謝衍拍拍他的手,“舒四,我可沒招惹你,演這麼一出算什麼?”
舒炎鬆開手,撣了撣已然十分筆挺的襯衫和西褲,“你敢說婚禮上沒有搗鬼?”
謝衍嘿嘿笑,抹了一把銀色的頭髮,“呦,查出來我動的手腳?舒四就是舒四,了不起!”
這樣的高帽,舒炎情願不戴。“你別忘了,我是做什麼起家的。論技術,還有誰能比我舒四做得更好?”
啊呸,被帶跑偏了,居然自稱舒四了!真難聽。
“我幫你妹妹成功避坑,遠離渣男,你是不是該謝謝我?”
“你能有這麼好心?別當我不知道你和謝遇的明爭暗鬥,還連累我舒家股票大跌!”
對於上市公司,市值的蒸發才是最可怕的。身價頃刻之間大跌,灰飛煙滅。
舒炎不想揍謝衍才怪呢!
“那也要怪你舒家,識人不慧。”背鍋俠謝衍,這一次堅決不背鍋。
然而舒炎的下一句,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不過,這些和我妹妹的幸福比,不值一提。走吧,喝一杯去!”
謝衍召喚嫋嫋失敗,此時正是滿腹悵惘,有人相邀,來者不拒。
兩個人,來到了竹會所,雅間。
謝衍放下了琵琶盒,打量著整個空間。
“知道你謝公子喜歡附庸風雅,這個地方大概能滿足你。而且這裡的竹酒是一絕。”舒炎將選單推了過來,“你們夜宴食府的梅子酒,我也有收藏,就是目前來說,年份太短。”
謝衍勾著唇角,舒炎辦事還是相當靠譜。至少做到了投其所好。
“你今天請我來,不會真的為了喝酒吧?”謝衍往軟皮椅背上一靠,慵懶自在。
舒炎先盡了東道主之誼,勾畫了幾個菜給侍者,待侍者離開後,他才開口:“你和嫋嫋,分手了?”
謝衍以手肘撐著桌面,整個人呈現出攻擊性的態勢,“你做夢呢?火星撞地球、世界末日,我也不會和嫋嫋分手。”
舒炎聳聳肩,輕鬆從容,“我只是隨口問問,你這麼急切幹什麼?看你這頭白髮,很難讓人……不浮想聯翩。別告訴我,你這一把年紀了,還玩髮色自由?”
“千金難買,我樂意。”謝衍放慢了聲調。
這是一場心理博弈,而舒炎儼然是個情報刺客,他可不想被他窺得什麼。
“那麼,嫋嫋去了哪裡?回去了嗎?”
這句話,沒頭沒腦,模稜兩可。
但謝衍的下眼皮,微不可察地跳了跳。
嫋嫋身為畫中人的秘密,只有謝衍知曉。縱然大家都在猜測,嫋嫋的行蹤,但只有舒炎問到了關鍵。
他還知道什麼?
謝衍無言,但他的眼神會說話。
舒炎毫不畏懼,與他對視。他的語速不快,卻做著最嚴謹的推理。
“我在構建這個虛擬世界時,做了幾十種假設。而最後的定型版本,就是小仕女從古畫中重生,引領世界的旅行者,進入南叔言故居專案,和千年前的先賢對話。所以我,比你想象的,瞭解的還要多。”
這件事,嫋嫋和謝衍提及過。當時嫋嫋開玩笑地說,舒炎的腦洞很大,所以他沒有放在心裡。
一個能做成虛擬世界的人,腦洞必然是大的。
然而今天他發現,不光腦洞大,心思還細膩。
這個對手,從來就不容小覷。
“繼續。”謝衍說。
“你一定很好奇,我是怎麼知道的,對不對?”
“因為你是舒炎。”
舒炎被這個答案取悅了,爽朗地笑出來,“不錯,我是舒炎。有時候我都在懷疑,南叔言轉世投胎,而我的身體裡,裝著他的靈魂。所以我可以無障礙地抵達,嫋嫋的內心。”
他的目光,落在了謝衍的琵琶盒上。“她,在裡面嗎?”
最後這一句,輕柔和聲。
謝衍只是撫摸著那琵琶盒,時間彷彿定格。
“她……還能回來嗎?”舒炎懇求地、卑微地問。剛剛咄咄逼人的氣勢,全然收斂。
他知道自己沒有機會,但哪怕他遠遠看一眼,知道她在,就心滿意足了啊。
“我,試過了很多法子。”
但,沒有結果。
如果,舒炎你是南叔言,你帶她回來啊。
舒炎凝著眉,沉思,忽而他問道:“她回去的契機,是什麼?我們在設計程式時,都會有一個button,這個按鈕就可以理解為契機。”
謝衍回想著,他在虛擬世界裡的種種經歷。那一次,他跳進水中,救那個奄奄一息的女子。而在真實世界中,這個女子不存在,只有一個異裝癖,也就是尹兆宇扮成的。
他當時試圖對謝衍做什麼?
一定是圖謀不軌的。
侍者敲門,開始上菜。
果然是竹會所,不可食無竹。
謝衍看到了竹蓀雞湯、竹海老臘肉、泡椒竹蓀蛋、金絲竹胎兒、竹筍農家肉……
他想,等以後嫋嫋回來了,帶她來這裡吃飯,嫋嫋一定喜歡。
她是那麼優雅的人。
不過,他現在是沒有胃口的。
“你不好好吃飯,哪有力氣找嫋嫋?”舒炎刨開竹筒,裡面露出鮮香的米飯,他大口地吃。
“你說得對。”謝衍盛了一大碗竹蓀湯,咕咚咕咚喝下去。
猛然間,他動作一頓。
其實,他內心裡,本已經有了模糊的猜想,但此時卻更清晰。
舒炎說,要找到那個契機;而虞貴妃最後那句話,似乎也意有所指。
生死之間,或許最能看清一個人的心。
有些事,也該做個了結了。
這時,手機鈴聲適時響起,是舒炎的。
因為在吃飯,他直接按了接通,公放。
“什麼事?”
“舒總,楓葉國鄉村博物館的虛擬世界,我們已經搭建好了小樣。不過客服部這邊接洽那邊,始終聯絡不上……”
“我來試試。”
謝衍豎起了耳朵,直勾勾看著舒炎。忽地大手覆在了舒炎的手上。
“你們在接洽楓葉國的鄉村博物館,從什麼時候開始的,都談了什麼?”
“上個月。”舒炎望著謝衍,那張過分漂亮的臉,有喜出望外,也有憤怒燃燒。“他當時想看我們的案例來著,並且看了一段南叔言故居專案的小樣。”
“砰!”謝衍的拳頭,敲在了桌子上。
“你可知道這群人是什麼人?好一個楓葉國鄉村博物館,全特麼是偽裝。他們是文物盜竊團伙,隸屬於金獅玫瑰王國,對我們的文物虎視眈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