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先來兩千,下午扛得住再來兩千……】
紫金街薛府。
戌正【晚上八點】剛過,對外宣稱要聯床夜話的王夫人和薛姨媽,卻早已經睡的昏天黑地。
這倒也不奇怪,因為下午‘啖’精竭力的緣故,其實傍晚時她們就已經睏倦的不行了,只不過是在小輩兒面前強自支撐罷了。
等好容易沾了床,自然再沒有別的心思。
原本她們這一覺,只怕要睡到第二天晌午方歇,可誰知天不遂人意,剛睡下沒多久,僕婦先是三番五次敲門,又在門外一聲大似一聲的呼喚。
這般情形,饒是二人睡的十分香甜,一刻鐘後還是被吵醒了。
薛姨媽迷迷湖湖披衣而起,剛將兩人因怕機密外洩,臨時插上的門栓撥開,外面就撞進一個熟悉的身影,激動的扯住她道:“姑姑,禍事了、禍事了!”
此時薛姨媽的大腦幾近宕機,愣是盯著來人分辨了好一會兒,才詫異道:“鳳丫頭,你怎麼來了?”
來人正是王熙鳳。
卻原來她在送走了王仁之後,左思右想,還是覺得這事兒該先和兩位姑姑通一通氣,儘量商量個穩妥的主意出來。
這一來麼,她如今對榮國府的男人也沒抱多少期望,關鍵時刻不添亂就是好的。
二來麼……
都是王家嫁出來的女兒,如今孃家遭逢大禍,總不能就指著自己一個人薅吧?
王夫人的體己如今都投進了車廠裡,暫時也還不見回頭錢,可薛家卻是不缺銀子的。
所以她才會連夜趕到了紫金街。
王夫人這時候也渾渾噩噩起身,扶著額頭囈語般問:“什麼時辰了?”
王熙鳳下意識看過去,卻見她身上的小衣與薛姨媽的一般無二,都是妖豔露骨的款式,不由暗歎她記吃不記打,當初就為此事才鬧的家宅不和,偏她竟一點悔改的意思都沒有。
不過眼下也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她上前扶起王夫人,一邊扯過床頭的衣服給她披掛,一邊催促道:“太太快清醒些,是王家出事了,出大事了!”
王夫人和薛姨媽這才略略清醒了一些。
在她的催促下,手忙腳亂的穿好衣服,也不顧不得收拾散亂的髮髻,就這麼胡亂披散著到了外間。
外面伺候的僕婦們早被王熙鳳遣散了,她又特意去門外探查了一番,確認隔牆無耳,這才這回來將王仁所言複述給了二人。
王夫人和薛姨媽頭昏腦漲,好容易才弄明白髮生了什麼,都恍如捱了當頭一棒,瞠目結舌,半晌說不出話來。
王熙鳳其實也沒指著她們能出什麼主意,等了一會兒,便按照原計劃開口道:“若不然……”
不想話剛出口,對面王夫人、薛姨媽也各自道:
“不如……”
“要不……”
三人都是一愣,詫異的目光交匯在一處,心思像是被什麼串聯在了一起,異口同聲道:“請順哥兒過來幫著參詳參詳?”
這也正是王熙鳳連夜跑來紫金街的真正目的所在。
三個俱不是外人,又見天色也不算太晚,便忙差遣僕役去後街焦府。
焦順這時候倒還沒有睡著,正擁著史湘雲聽她講述詩會上的見聞,時不時還要插嘴點評調侃幾句,惹得史湘雲或嗔或笑,藉以顯示自己並非敷衍,而是在認真傾聽。
沒辦法,他下午在薛家殫精竭力,如今已無餘勇可賈,這肌兒無力的時候,自然只能靠精神層面上的交流來彌補。
這招對如狼似虎的婦人未必管用,但對史湘雲倒頗為對症,畢竟她本就是個生性活潑,傾訴欲強的小姑娘。
再加上焦順為了掩飾,勉力集中最後的精神與她對答,每一句評論吐槽都是有的放失、恰到好處,說不上是舌綻蓮花,起碼也是妙語解頤。
然而……
勉力集中精神與史湘雲談笑風生的時候,焦某人不自覺就放鬆了對身體的管控,於是某些潛藏在身體本能當中的肢體習慣,便在不知不覺間被釋放了出來。
而懷中原本正享受精神交流史湘雲,也在這番騷擾之下,迅速開始由情轉愛。
這、這……
我怎麼就管不住這手呢?!.jpg
焦順隱約又雙叒叕聽到了兩腎的哀鳴,但男人親手惹的火,又怎麼能置身事外?
他咬了咬牙,目光直視湘雲那水汪汪泛著桃花的眸子,正要抱著堵槍管的決心奮力一博,忽聽得房門被人輕輕叩響。
那聲音雖輕,但焦某人卻如聞洪鐘大呂,一個激靈勐地坐起來,揚聲喝問:“可是外面又有酸丁鬧事?”
那氣勢,似乎只待外面答一聲‘果然’,他便要調轉槍頭,衝出去與賊人大戰三百回合。
聽到他中氣十足的回應,翠縷小心翼翼推門進來,又見姑娘也在整理小衣,並未睡去,便忙稟報道:“薛家剛派人傳話,說是有十萬火急的事情,想請老爺過去一趟!”
“十萬火急的事情?”
這雖不是想象中的賊人半夜襲擾,但也確實是賊人半夜襲擾,焦某人假意蹙起眉頭,看向身旁的史湘雲。
史湘雲立刻體貼的坐起身來,一邊給探手拿過床頭的衣服,給焦順披在肩上,一邊道:“咱們傍晚才剛從那府裡回來,若不是遇了什麼難處,怎會這時候派人叨擾?相公還是過去瞧瞧吧。”
“那我去去就回。”
焦順又依依不捨的在她臉頰上親了親,道:“夜裡風大,你就別起來了——若睡不踏實,就喊翠縷香菱進來陪著說話。”
說罷,他起身三下五除二穿好了衣服,大步流星的撞入夜色當中。
翠縷目送他的背影遠去,回屋忍不住對香菱讚歎道:“也就是咱們老爺了,換了別個,這當口上被人打攪,便再怎麼也要抱怨幾句,豈會這般急人所難、急公好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