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枝靠在床頭,胡思亂想到半夜。而另一邊的聞九霄也沒有睡,他弄了一壺酒,跑到屋頂上自斟自飲。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聞九霄就覺得這句詩最能形容他此刻激盪的心情。
聘禮都下了,離下個月十八還遠嗎?
他要成親啦!娶的還是他想要娶的女人!他想要大喊,想要向所有人宣告:他要成親啦!
一壺酒下肚,聞九霄仰躺在屋頂,他望著天上那輪月亮,思緒早就飛走了。
他家枝枝看到嫁衣了吧?她會是什麼樣的表情?還有那頂鳳冠,她喜不喜歡那樣的造型?一想到她那雙水眸里布滿驚喜,可能還會小手掩唇驚呼,聞九霄就覺得心裡癢癢的。
深秋的風已經很冷了,但聞九霄卻渾身血液沸騰,一點都不覺得冷。
不行,他現在就要見到枝枝,一刻都不能等了。
宵禁對聞九霄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到了餘宅門口,風一吹,聞九霄清醒過來,收回將要敲門的手。
不能敲門,岳父大人好不容易看他順眼些了,可不能讓他知道自己夜裡悄悄來看枝枝。
老辦法,翻牆唄!再高的牆頭也攔不住他要見枝枝的心啊!
餘枝好不容易睡著,還做了美夢,夢見自己穿到女尊世界,正娶親呢,還一下娶四個,全都是要臉有臉,要身材有身材,要腹肌有腹肌的帥哥,把她給高興的呀,只剩下笑了。
迷迷湖湖中就覺得有什麼東西扒她的窗戶,八成是不知從哪跑來的野貓。餘枝煩的要命,她正要跟帥哥喝合巹酒呢,誰也不能打擾她。
叫什麼叫?該死的野貓,不知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嗎?打擾人洞房是會被天打雷噼的。
小綠,去,趕緊把野貓趕走,趕遠遠的,今晚誰都不能打擾她跟帥哥共度良宵。
左擁右抱,這才是人過的日子。哇卡卡,帥哥,我來啦!小綠,看著點,不許任何人靠近婚房。餘枝的嘴邊疑似有晶亮的東西流出。
外面的聞九霄傻眼了,枝枝的藤為什麼要打他?雖然不疼,可他委屈呀!藤不僅抽他,還封住他的嘴,攔著不讓他靠近窗戶,一個勁把他往後推,最後直接綁著他把他送到外面去了。
枝枝是什麼意思?不想見他?
不!肯定是藤弄錯了,枝枝不會不想見他的。
不甘心的聞九霄又翻牆回去,手剛抬起來,下一刻人就騰空而起,等回過神來,他又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大門外,地上的影子蕭瑟無比。
風中凌亂的小聞大人……
我在哪裡?我是誰?明明白天的時候那女人還對他嫣然一笑,此刻為什麼如此無情?
一盆涼水兜頭潑下,聞九霄火熱的心拔涼拔涼的。
不,不問個究竟他絕不善罷甘休。
聞九霄又爬了牆頭,這一回等著他的還是小綠。許是煩了,小綠不僅再次把他送出去,還一直送到武安侯府,送到床上,綁著他直到天亮。
被綁著還不能說話的聞九霄,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睜著眼睛到天亮。若要問他的心情,毀滅吧,全都毀滅吧!這不是真的,障眼法,一定是障眼法!
等一得到自由,聞九霄就迅速下床,出府往餘宅去了。
再說枝枝,做了一夜迎娶帥哥的美夢。可帥哥不是那麼好娶的,想要一親芳澤被要求作詩。餘枝哪會作詩?她只會背詩。把她給急得呀,抓耳撓腮,然後就急醒了。
回想起夢中的情景,餘枝悵然若失,那麼多優質的帥哥……她怎麼就這般沒用不會作詩呢?要不然,帷帳輕晃,被翻紅浪……多美的事!
餘枝回味著,心裡是滿滿的都是遺憾。
就在這時,忽然聽到櫻桃的聲音,“三爺,您來這般早?姑娘尚未起身呢,要不您先去堂屋坐會?奴婢這就去瞧瞧姑娘醒了沒。”
聞九霄的步子邁得又大又快,櫻桃小跑著才能跟上,她見他直接朝姑娘的房間走去,便大著膽子去攔,“三爺,這不合禮數。”
聞九霄停住腳步,冷冷的目光斜睨過去。
櫻桃一直都怕聞九霄,現在更怕了,她的腿很軟,但仍強撐著不妥協,“三爺,真沒有這樣的規矩。”聲音都打顫。
若是以前在桃花裡,姑娘落難,什麼都指著三爺,姑娘的房間三爺想進就進了,她自然不敢攔。
可現在不一樣了啊!姑娘是好人家的閨女,有名有姓,姑娘的父親還是太子殿下身邊的人。就算三爺是姑娘的未婚夫,可這不是還沒成親嗎?怎麼能直闖姑娘的房間呢?這是對姑娘的不敬重!
想到這,櫻桃有些生氣了,三爺真是的,不就是看老爺出門了才敢這般妄為的嗎?老爺在家的時候,三爺別提有多君子了。
“櫻桃,我起身了,讓他過來吧。”餘枝穿好衣裳下床。
聞九霄那張臉實在難得,她得看看,彌補一下夢裡沒抱到帥哥的遺憾。
一抬頭,餘枝愣住了,美男臉上的黑眼圈怎麼回事?“你昨晚幹什麼去了?激動得一夜沒睡?”不就是下個聘禮嗎?至於嗎?
“應該是我問你昨晚幹什麼了?”聞九霄幽幽控訴,他的目光落在餘枝臉上。
“我,我好好地在床上睡覺,沒,沒幹什麼呀!”他怎麼知道她昨晚幹了什麼?餘枝想起昨晚的美夢,沒來由地有些心虛。
“昨晚你為什麼不理我?”
餘枝聽到這話,心都漏跳了一拍。什麼意思?難道他知道了她的見異思遷?不可能!那是在夢裡,他總不能鑽到她夢裡去吧?難道是她太高興說了夢話被他聽到了?他昨晚來爬牆頭了?
“我敲窗戶,你不給我開,還捂住我的嘴不許我說話,還綁著我,把我扔出去了。”聞九霄望著餘枝,一副“你冷酷無情,你是渣女”的模樣。
餘枝目瞪口呆,“我什麼時候捂你嘴,綁你……”勐地想起昨晚扒她窗戶打擾她洞房的野貓……根本就不是什麼野貓,是聞九霄!她記得她讓小綠把野貓趕遠點,難道小綠……
“雖然你沒親自動手,但是你指使你的藤乾的!”
完蛋了,真是小綠乾的!餘枝想象一下那畫面,氣短了,難怪他一大早就跑來找她算賬!餘枝恨不得立刻消失,她乾笑兩聲,“那什麼,藤還小,不懂事,你大人有……”
話還沒說完就被聞九霄打斷了,“藤不懂事,主人還不懂事嗎?”
餘枝想說,主人也不想懂事。在聞九霄的目光下,愣是沒敢火上澆油。
“你的藤呢?”聞九霄問。
餘枝都聽到他咬牙的聲音了,自然不敢讓小綠現身,“那什麼,它出去玩了。那什麼,小孩子都比較貪玩,一玩起來就會忘了時間,誰知道它什麼時候回來?”
聞九霄冷哼兩聲,餘枝弱弱地道:“是藤不對,那你說怎麼辦吧?”
“當然是你不對。”聞九霄強調的是“你”,“你要補償我!”他理直氣壯。
“你想要什麼補償?”餘枝問。
聞九霄下巴輕抬,審視的眼神打量著餘枝,從頭到腳,一遍又一遍,跟個惡霸似的。目光露骨而又炙熱,餘枝忍不住抱著胸退後一步,“小賊,我是不會屈服的。”
聞九霄眼底閃著戲謔的光芒,“枝枝以為我要做什麼?我不過是想讓你幫我做一身衣裳,你想哪去了?”
餘枝……
我信你個鬼!
做衣裳?餘枝面色一難,“做身中衣吧?”反正穿在裡面,她做成什麼樣子,別人也看不到。
“行!”聞九霄很爽快地答應了。
中衣也太難,她可能也做不了,“上衣太難了,要不就只做條褲子吧?”就兩條褲腿,縫起來就行了。
聞九霄想起她做荷包的手藝,荷包都做成那個樣子,讓她做衣裳確實太為難她了,遂又爽快地同意了,“行!”不過加了個條件,“成婚之前,褲子得做好。”
餘枝想了想,咬牙同意了,“成交。”不就是縫一條褲子吧,有什麼難的?
事實證明,縫條褲子真的很難。餘枝很快就後悔了,恨不得時光倒流,打死那個說大話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