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時間到了,寧溪涵走進了膳房,阿善已經在餐桌上擺盤了。
劉玉華抱著蔣嘉寧來到了膳房,坐在她專屬的大椅子上。
蔣嘉寧瞪著溜圓的小眼睛,一看見寧溪涵,就用識海中的靈音傳至寧溪涵的魂識當中,對寧溪涵說:“寧溪涵,等會兒吃完晚飯,你到我的內屋來,我有話要對你說。”
寧溪涵用眼神看了看蔣嘉寧的雙目,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用完晚飯後,寧溪涵跟著劉玉華來到了內屋門口,劉玉華對寧溪涵說:“寧溪涵,你怎麼跟過來了?”
寧溪涵立即回答說:“我好久沒有和嘉寧弟弟玩耍了,想到內屋裡陪他一會兒。”
“好吧,你進來吧。”劉玉華同意了,她率先走進了內屋。蔣嘉寧被劉玉華抱到榻上。寧溪涵跟著走進來,關上了門。
劉玉華看著時候不早了,便對寧溪涵說:“你在這屋裡和弟弟玩一會兒吧,我去給他打一桶熱乎乎的洗澡水,待會兒我要為他洗澡。”
“好的,劉夫人,你去忙吧,我會看好蔣嘉寧的。”寧溪涵彬彬有禮地說道。
劉玉華走出了房門。過了一會兒,蔣嘉寧張口對寧溪涵說:“寧溪涵,我想和你再談一次判。”
“哦?”寧溪涵饒有興致地看著蔣嘉寧胖嘟嘟的小身板說,“有什麼事情就直說吧,青龍星君。”
“很好,那我就大大方方地和你說啦。你之前不是答應過我要派魔族來保護我嗎?我最近覺得這四方的魔族肯定都知道了我的存在,對我體內的仙力那是蠢蠢欲動。搞不好哪天我就被人暗算,失去了法力,甚至有可能丟了性命。我現在還是一個兩歲的嬰孩,你也看到了,我現在十分的弱小。你若是再不派魔兵過來增援我們,我就要發火了。”蔣嘉寧振振有詞地說著,看著寧溪涵的眼神裡透露出無奈和擔憂。
寧溪涵想了想:“蔣佳寧這次的要求有一些難度。因為他明明是沒有封印的神仙,卻要我們魔族暗中保護他,這豈不是史無前例的嗎?若是被魔主殿下得知了我的行動,他會不會怪罪於我去動用魔兵保護一個仙界的神仙。他這樣要求,著實有些為難我呀。”
過了一會兒,寧溪涵對蔣嘉寧試探地問道:“那你想讓我派多少魔兵來保護你呢?”
“自然是越多越好,我想起碼要有一百名吧。”蔣嘉寧獅子大開口,就是故意想讓寧溪涵為難。
寧溪涵又考慮了一會兒,說道:“可以,但是這麼多魔兵,我得先回一趟魔界,向魔主殿下稟報才是。”
“唉,這怎麼需要驚動到你魔界的魔主殿下呢?區區一百名魔兵,我想作為魔界大將軍的你,不可能拿不出來。”蔣嘉寧想要用激將法逼寧溪涵做出最後的決定。
“但是,”寧溪涵吞了吞口水說,“你得保證不跟那些魔兵說我們倆之間的約定。你也不可以告訴仙界的人,我現在正潛伏在蔣府監視你。”
“沒問題,上一次談判,我們就約定好了這些內容,我一定會守口如瓶,堅決做到的。”蔣嘉寧說著,從榻上爬起來,端坐在榻上,好像一個小大人似的,正正經經地看著寧溪涵。
寧溪涵看著他這副模樣覺得有些搞笑,但是他現在卻一點笑意都沒有。
他頓了頓,對蔣嘉寧說道:“那麼明天我就排程一百名魔兵,在清水鎮以及周圍的城鎮做下埋伏,暗中保護我們,如何?”
“你說的很好,但你一定要做到哦。”蔣嘉寧用一種信任的眼神看著寧溪涵說道。
寧溪涵點了點頭,說:“我一定能做到。但是,傾城那邊,你也不能告訴她我的底細,這是我需要著重強調的。”
“你還好意思跟我提傾城。我不是告訴你要離她遠一點嗎?你怎麼還是天天和她黏在一起?”蔣嘉寧說著,心中一陣怒意襲來。
“我和傾城之間的交往是很正常的,難道你認為我會對她造成威脅嗎?”寧溪涵不解地問道。
其實寧溪涵也不是沒有想過他自己魔族的身份,和蔣家的人員都不能走得太近,以免暴露了身份,徹底失去潛伏蔣家的機會,受到魔族殿下的懲罰,沒有很好地完成任務。但是他對蔣傾城的感覺卻異乎尋常,越是不想讓他靠近,他越是對蔣傾城產生濃濃的興趣與熱情。彷彿一天不與她親近,就會茶飯不思,夜不能寐。
寧溪涵想到這裡,不自覺地微笑起來。
“我難道愛上蔣傾城了嗎?難道我對她的感情都是真的嗎?”
“不,不可能是假的,完全不是。”寧溪涵在心裡給了自己一個肯定的回答。他即使騙得了所有人,也騙不了自己的心。
蔣嘉寧卻思考了片刻,鄭重其事地對寧溪涵嘮叨著:“寧溪涵,你自己知道你是魔族派來的奸細,你靠近蔣傾城和我們的目的都不單純。如果蔣傾城知道了你來蔣家的目的和任務,她一定會恨你入骨,並深深地受到傷害。而且你這樣也是在欺騙她,你懂嗎?女人最討厭別人欺騙她。就如同一罈好酒,摻對了純水,這滋味誰飲誰懂。”
寧溪涵聽了,感到很震驚。他忽略了蔣嘉寧作為青龍星君這樣一個旁觀者清的視角。之前青龍星君對他所有的勸告他都當成了耳邊風,並認為是青龍星君在吃醋,才會故意想要拆散他和蔣傾城。如今他從青龍星君的話中聽出了真切的憂心,他也漸漸明白自己確實不能和蔣傾城走得過於近。他其實也不應該對蔣傾城產生任何不應該產生的感情,更別說男女之間的愛情了。
可是他答應過傾城,在她長大後,要明媒正娶地迎娶她,還要讓她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這些他都還沒有忘記,他都緊緊地把這些秘密壓在心底,作為自己心田當中最美好的一隅。如今這一隅在蔣傾城如春風陽光的滋潤下,已經漸漸發出了嫩綠的小苗,就快要長成一片花海,結出甜美的花朵來。可是他忘了,這僅僅是他心中的一個角落。在這個花海的外面,都是深不可測的黑暗。
如今這些黑暗正在侵蝕著那一片明亮的花海,動搖著他實現對蔣傾城諾言的決心。
他對於魔主天鉞,是最忠誠的良將。
如今想讓他在執行一次任務中背叛自己的主子,等於是毀滅他終身的信仰。
寧溪涵緩緩地抬起頭,目光中有一些閃爍。但他咬咬牙,對蔣嘉寧承諾道:“你放心吧,蔣嘉寧。哦,不是,青龍星君。你們仙界自有你們仙界的規矩,我是不會越雷池半步的。至於蔣傾城,她只是一個凡人的小女孩,我犯不著為了她破壞了自己的任務。我會和她保持一定的距離,在不傷害她的前提下完成任務,這是我可以向你保證的。”
蔣嘉寧“噼噼啪啪”地拍起自己的小手,大聲對寧溪涵說:“太棒了,我要的就是你這樣的承諾。你這樣想,真的太好了。你終於明白了我的一片苦心。我此番下凡的目的,就是為了保護我的同僚月華星君在下凡的這一生不受到傷害。”
寧溪涵突然猛地聽出了蔣嘉寧口中所謂的月華星君到底是誰,極可能就是蔣傾城。之所以他不懷疑蔣傾慕,是因為蔣傾慕在蔣嘉寧的眼中幾乎沒有存在感。他時常威脅寧溪涵不要接近蔣傾城,莫非蔣傾城真就是下凡的月華星君,心月狐上神!
蔣嘉寧看著寧溪涵一動不動地盯著自己,嘴角默默地微微張開,顯示出由衷的非常驚訝的表情,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剛剛說漏嘴了,把月華星君的身份抖露了出來。
“嗯,你可以選擇閉上耳朵,不聽我剛才的那番話。”蔣嘉寧故作幽默地辯解道。但是為時已晚,他知道寧溪涵這麼聰明,應該早就猜到了他所說的月華星君是誰了。
寧溪涵不動聲色地站立著,沒有戳穿蔣嘉寧剛才說漏嘴的情況。
寧溪涵心裡突然感到一陣悲哀,原本蔣傾城如果是一名凡人女子,他倒可以把她帶入魔界,讓她成為魔將,與他長相廝守。可是現在,蔣傾城的身份變得複雜起來,她甚至是與他水火不容的仙君。蔣傾城的真實身份比他想象的要特殊許多,他忽然覺得自己的心田上彷彿降下了晴天霹靂。那些嬌嫩的小花兒,彷彿被這些突如其來的閃電打得措手不及,被燒焦成一片荒蕪。
寧溪涵突然淡淡地對蔣嘉寧說:“你不用解釋了,你已經說出來了,蔣傾城就是月華星君,仙界的心月狐上神。我明白你的苦心了,原來我和她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蔣嘉寧的心裡不知為何燃起了淡淡的哀傷和憂愁。他看見寧溪涵落寞失望的表情,突然感到有一陣揪心。
“自己這是怎麼了,和寧溪涵朝夕相處了兩年,莫非已經把他當成了親哥哥,開始同情他了?”蔣嘉寧心想。
“寧溪涵,你可以離開了。該說的,我們都已經說完了。我有些倦了,該睡覺了。”蔣嘉寧岔開了話題,想給寧溪涵一個臺階下。
寧溪涵立即回應道:“是的,現在已經很晚了,但我不方便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裡。等到劉夫人為你打好水過來,我立刻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