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翩躚看著他的掌心,幾秒之後,將果核吐到了他手上。
周義另外一隻手直接將果盤端了過來,鄭翩躚嗓子幹,又拿了一顆送進嘴裡。
後來,她每一次吐核的時候,周義都會把手放在她嘴邊。
這種體貼的行為,周義從來都是得心應手的,鄭翩躚和他在一起一年多,已經享受過無數次這樣的待遇,溫柔像一片流沙,踏入其中便會被不知不覺地湮沒,她一度產生了「自己是比較特別的」的錯覺。
對於鄭翩躚而言,一件事情是否有價值,取決於周義對多少人做過——即便他做得再體貼,只要不是唯一,價值上就會大打折扣。
想到這裡,鄭翩躚覺得口中的車厘子都有些澀,吐完了這顆核之後,她抽了兩張紙巾,分別擦了手和嘴。
周義見鄭翩躚不吃了,便將手裡的核一起丟到了垃圾桶裡,撕開溼巾擦了擦手,將用過的溼巾一併丟了進去。
坐回鄭翩躚身邊之後,周義轉過身盯著她的表情看了快半分鐘,然後笑著問:「冷靜點兒了麼?」
鄭翩躚聽到這個問題之後,身體有些冷,她不知道周義是怎麼做到笑著問出來這種問題的。
甚至,被他這樣一問,她竟然也下意識地想,是不是她太沖動了?
可剛剛那樣的情況,是正常人都無法忍受吧?
鄭翩躚深吸了一口氣,重複剛剛的問題,「周義,你記不記得你和我說過什麼?」
周義:「嗯?」
鄭
翩躚這次不給他裝傻的機會,直截了當地說了出來:「你說,以後都不會和她聯絡。」
這是他曾經對她做過的承諾,而她竟然也當了真,想想真是可笑,「如果你做不到,可以不說,沒必要一邊騙我,一邊又跟她當朋友。」
鄭翩躚也不是傻子,既然榮悅能在這個時候知道周義心情不好,還上門找他,就說明,他們戀愛的這一年多的時間,他們兩個人根本就沒有斷絕聯絡,頂多是沒有之前那麼頻繁地見面了而已——再具體的,鄭翩躚已經不忍心繼續往下想了。
經鄭翩躚這麼一說,周義才隱約想起來,他似乎的確是說過類似的話——當時是為了哄她,隨口做出的承諾。
不過,那段時間裡,周義的確沒有再主動和榮悅聯絡過,後來過了一段時間,榮悅又找他,兩人才恢復了聯絡,但也遠沒有先前那麼頻繁了——他和鄭翩躚熱戀,幾乎天天黏在一起,連跟高昂和葉程一起玩的時間都被壓縮了很多。
跟榮悅見面,基本上就是朋友們一塊兒玩兒的時候,那麼多人都在,他總不能讓榮悅走人。
周義回過神來,對鄭翩躚說:「好,那我以後不騙你了。」
鄭翩躚盯著他的臉看了很久,然後發出一聲短促的笑,帶著濃烈的自嘲。
他說「以後不騙你了」,言外之意就是還會和榮悅當朋友。
他那麼聰明,不可能不知道她想聽的是什麼,但他就是
不肯說。
鄭翩躚動了動嘴唇,正想要說話的時候,周義忽然將她摟到了懷裡,掌心摸著她的頭髮,溫柔地問:「你哥是不是為難你了?還好麼寶貝?」
鄭翩躚閉上了眼睛。
這種時候從他口中聽見「寶貝」兩個字,真是莫大的諷刺,「周義,你還想和我在一起麼?」
「當然。」周義回答得毫不猶豫,「我這麼喜歡你,怎麼捨得和你分手。」
鄭翩躚睜開眼睛看著他:「好。」
「如果你真的還想和我在一起,那就不要再和榮悅聯絡,更不要和她見面,不單是榮悅,別的女人也一樣。」經過了一番心理鬥爭和拉扯之後
,鄭翩躚還是說出了這番話,「你能做到麼?」
周義在聽見這個要求之後,下意識地皺起了眉,眼底的溫柔和笑意也有瞬間的凝滯。
他許久沒給出回答,鄭翩躚看到他的神態變化,心裡已經有了答案,自嘲地笑了笑。
「我知道了。」她抬起手來推他,試圖從他懷裡起身。
周義反應過來,直接按住她,一隻手摸上她的臉,「你這是在說什麼傻話。」
「榮悅是榮悅,你是你,她們和你不一樣,只有你才是我女朋友。」周義無奈地問她,「翩躚,你對自己這麼沒信心麼?」
鄭翩躚:「不是我,是你。」
她沒有接受他的這一套說辭:「是你沒有做到該做的,是你沒有給我安全感。」
周義:「安全感是自己給的。」
他反問她,
「如果我每天什麼事情都不做,不要社交,不要愛好,每天圍著你轉,時時刻刻看著你,你對我的感情又能維持多久?」
「就算是男女朋友之間,也需要適當的空間和神秘感,沒有女人會喜歡一個沒有任何個人追求、只想談戀愛的男人。」周義的口吻難得嚴肅了很多,「我不希望你的世界只有我,也不希望我的世界只有你,這樣我們彼此的壓力都太大了,你懂我意思麼?」
鄭翩躚低下了頭。
她懂,她怎麼可能不懂。
她從來也不希望自己變成那樣的人,可現在,事情的走向似乎有些失控了。
其實,周義的那些話說得都沒有錯,安全感的來源是自己強大穩定的精神核心,是自身的實力和自信,而不是要求對方刪掉自己所有的「潛在競爭對手」。
而且,鄭翩躚也不想為了男人爭風吃醋,去和同性鬥來鬥去。
她是鄭翩躚,想要什麼樣的男人沒有?
「我知道了。」沉默許久,鄭翩躚只說了這四個字。
周義聽得出來,她情緒低落,便開始哄她,「別胡思亂想,我現在只愛你。」
「有了大小姐,我哪裡還看得上別人。」他的嘴唇靠在她耳邊,情話一句接一句地說。
人一旦有了感情,一旦產生了心動,就會變得渾身都是軟肋,喪失最基本的判斷力——
更何況,鄭翩躚和周義,本身就不在一個段位。
他說得那麼真誠,溫柔,聽了一段時間
,鄭翩躚開始頭腦發昏,耳邊只剩下那句「我只愛你」。
周義哄了鄭翩躚快二十分鐘,見她稍有好轉後,才問起了正事兒,「你哥是不是要你和我分手了?」
鄭翩躚先是點了點頭,之後又搖頭,「一開始是,但是現在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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