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劉衍、陳勳冒著大風回到了大盤墩內,牛車剛剛進入墩內,王越便急忙上前諂媚的笑著,湊到了劉衍的跟前說道:“甲長終於回來了,這麼大的風,一路上辛苦了。”
劉衍見狀有些奇怪,今日這王越是怎麼了,突然轉性了?於是劉衍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根本沒有理會王越的主動,下了牛車便直接來到了墩內的空地。
王越有些尷尬的站在原地,看了看劉衍,又看了看陳勳,跟上去也不是,走開也不是,一雙眼睛不斷轉著,不知道在心中嘀咕著什麼事情。
劉衍沒心思去理會王越,便將墩內一眾墩軍及家眷召集了起來,宣佈了自己準備做肥皂生意的事情,並且簡要的解釋了一下什麼是肥皂,以及肥皂的功用。
墩內眾人對肥皂這個東西其實並不在意,眾人真正在意的便是這個名叫肥皂的東西是不是真的可以賺錢。
當眾人聽到不久之後大盤墩便可以獲得一條穩定的財源,墩內眾人都可以從中收益的時候,頓時歡呼了起來,這可是天大的好訊息。
雖然現在只是劉衍的一面之詞,眾人還見不到什麼實質上的東西,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此時劉衍在墩內的威信已經建立起來,劉衍在說出肥皂生意的時候又是言之鑿鑿,所以墩內眾人都下意識的認為此事可行,在不久的將來便可以跟著劉衍賺錢獲利。
不過相比於此時墩內眾人喜氣洋洋,在場眾人之中只有王越獨自一人尷尬地站在一旁。眼見自己被眾人排斥的現狀,此時王越心中發苦,看來自己今後的日子可就難過了。在墩內不但要受到眾人的排斥,估計將來有什麼好事也輪不到自己了。
想必那肥皂生意日後做了起來,真的賺了大錢,也跟自己沒有什麼關係的。
更重要的是,等到劉大煜一離開,墩內沒有了劉大煜的牽制,今後這大盤墩就真正是劉衍的天下了,王越明白自己得罪劉衍嚴重,今後日子怎麼過?想到這裡,王越心下格外的惶恐。
此時劉衍則是想到肥皂的事情終於有了眉目,於是站在石碑前感慨了一番。
隨後當劉衍的目光掃到王越的時候,卻見王越正遞過來一個討好的笑容,劉衍卻淡淡地別過臉去,根本沒理會王越,瞬間便沒有了敲打一番的心情,暗道:“這種馬屁精留在墩內也是無用,看來以後得找個由頭,儘快將王越趕走的好。”
看到劉衍這樣的神情,王越心下更是惶恐,之前與劉衍對著幹的那份心氣已經不見了蹤影,王越那骨子裡的牆頭草性格再次顯現。
只見王越不顧周邊各人的眼神,雙手攥拳一咬牙,猛地跪在地上,連連向劉衍叩頭:“甲長、甲長!小的以前是豬油蒙了心了,被那劉大煜給裹挾了,不知道甲長的好處。還請甲長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小的今後做牛做馬,只願服侍在鞍前馬後。”
所有人都沒想到王越會弄出這麼一出,王越在墩內並沒有家眷,不過那幾個王越手下的墩軍此時卻閃到了一邊,看向王越的眼神都充滿了鄙夷,連帶著幾人自己臉上也沒有光彩。周圍其餘墩軍及家眷也是目瞪口呆的看著王越,沒想到一個大男人竟然說跪下就跪下了。
不過王越此時卻顧不上這些臉面了,說完之後王越便連連叩頭,那悽慘的樣子讓陳勳都有些看不過去,小聲對劉衍說道:“甲長,你看這如何收場啊?”
陳勳的妻子陳江氏是個軟心腸,雖然平日裡看到王越小人得志的樣子很是煩心,特別是王越跟在劉大煜的屁股後面狐假虎威,更是沒少為難陳勳,可是此時陳江氏卻對劉衍道:“甲長,王越他平日多有不對,不過此時他也知道錯了,都是一個墩內的兄弟,要是日後王越再有什麼不對的地方,甲長再從重責罰,今日眾人也都是個見證,甲長您看?”
劉衍沉吟了半晌,這王越雖然以前對自己多有不敬,不過那只是以前,以前墩內除了陳勳夫婦之外,又有哪一個人對自己是恭敬的?說起來,所有人都是現實的,以前自己那種樣子,確實只能任人欺凌。
不過今時不同往日,劉衍能容下大盤墩內眾人,也同樣可以寬容這個王越,只要他以後對自己畢恭畢敬。劉衍考慮到如今自己的事業正是準備起步的時候,多一個人手也好,而且這王越在討好服侍別人上倒也有一手,多少有些用處。
於是劉衍看了王越半響,就在王越心中忐忑不安的時候,劉衍才淡淡說道:“你起來吧!既然有陳勳夫婦為你說情,那過去的事情就暫且不談,只要你以後忠心跟著我,我自然不會虧待你的。”
王越聞言大喜,又是連連叩頭,滿臉滿眼都是淚水,賭咒發誓的向劉衍表達了忠心,好一會兒之後,說的劉衍都有些不耐煩了,王越這才急忙爬了起來。
說完這些話,劉衍這才感覺到一路顛簸回來,確實是有些累了,有點想坐的感覺,卻見王越快如閃電,一下子搬了一張椅子過來。
劉衍先是微微一愣,隨即便釋然一笑,坦然的坐了下來,王越則是低眉俯首的站在一邊,時刻看著劉衍的臉色。王越這份眼力和做派也算是一種能力,讓劉衍都有些佩服。
劉衍心下點頭,說實話這感覺還真是不錯,雖然王越不是什麼人才,但是這王越拿來做個奴才也好。只是將來這個王越能幹些什麼,就看王越自己爭不爭氣了。
此時劉大煜正好從屋內出來,看到眼前的場景,頓時氣得臉色發黑,瞪了王越一眼,冷哼了一聲便又回到自己屋內,將房門重重的關上。
墩內眾人見了卻都沒有理會,王越見狀也只是臉色糾結了一下,隨後便同樣冷哼一聲,狠狠的瞪了回去。
劉衍休息了一會兒,便在墩內走了一圈,大盤墩內到處都是難聞的氣味,劉衍對此早已經深惡痛絕,只是之前有劉大煜不斷搗亂,自己也沒能顧上這些。
可是今日不同往時,此時劉衍便對跟在自己身後的眾人說道:“如今墩內太髒了,容易滋惹蠅蟲,產生疫病,必須清理才是,以後墩內整潔當為第一要務!”
自來到這個世界,劉衍最不滿意就是自己的居住環境了,垃圾遍地,到處一股說不出來的味道,眼下總算可以擺脫這種生活了。
聽了劉衍的話,眾人自然都是雙手贊同,當下在陳勳和王越的指揮下,大盤墩內眾人一起動手,熱火朝天的開始大掃除,各家屋內屋外,以及墩內各處,甚至連吊橋外的陷馬坑裡面,可以說是無處不清掃。
眾人足足忙活了將近兩個時辰,最後從大盤墩內外掃出了幾大堆垃圾,幾乎將大盤墩的大門給堵住。
劉大煜透著窗戶看著眼前的場景,眼神變得越發冷峻起來。
看著這小山一般的垃圾,劉衍心中也是暗暗吃驚,真沒想到一個小小的火路墩內竟然可以掃出這麼多垃圾。
而其餘眾人看著這些垃圾倒沒什麼感覺,不過心中也多少有些小成就感,清掃後各處乾乾淨淨的,倒也讓眾人覺得神清氣爽了許多。
然後劉衍看了看四周,滿意的點了點頭,稱讚了眾人一番,這才大聲說道:“今日大家也都辛苦了,所有的墩軍先且留下,諸位的家眷先回去吧。”
劉衍一聲令下,墩軍的十來名家眷便各自回家了,此時只剩下陳勳、王越,以及十二名墩軍還在。寒風之中,眾人全都不由自主的站得筆直,只等劉衍發號施令。
“現在既然肥皂生意要開始大幹了,咱們大盤墩內十二位墩軍兄弟也要調整一下隸屬關係,以便日後的調遣。”
王越聽到這裡,心中頓時咯噔一下,臉色也變得有些不好了。
原本王越和劉大煜手下都有五名墩軍,陳勳手下只有兩人,現在劉衍要重新整頓一番,只是王越不知道劉衍準備怎麼辦,心中只是暗道自己的手下保不住了,劉衍肯定會趁機會把自己的手下全部調走。
只聽劉衍說道:“從今日起,十二名墩軍依舊分為三部,王小旗和劉小旗手下各分出一人,劃歸陳小旗小旗管轄,從今以後,陳小旗、王小旗、劉小旗各領四人。”
此時王越已經沒心思再去聽劉衍宣讀人名了,聽到自己只被調走了一個手下,心中頓時一鬆,長出了一口氣,臉上便又恢復了笑容。
至於劉衍此番是將所有人全部打亂,然後重新分配的細節,王越也不再去理會,只要劉衍還能用自己,就是天大的好事了。
劉衍其實也想過直接將劉大煜手下的墩軍全部調走,但是仔細一想又覺得有些多此一舉,既然劉大煜離開大盤墩已成定局,自己坐等就好了,沒必要在劉大煜離開之前再節外生枝。所以此番劉衍只是將三人手下的墩軍平均了一下,算是提前做些準備。
過了一會兒,劉衍宣佈完畢之後,墩內眾人心氣很高。今日劉衍不但給大家,而且還重新調整了編制,大有一番新氣象,連帶著眾人的心情也變得有些不一樣了,好像從今以後的大盤墩將不同於往日。
“好了,我這邊沒什麼事了,大家都散了吧。”
說完,劉衍便準備回屋去,自己也要清點一下收穫。
此番發放了口糧,算是大家共有的,劉衍也只分到了一部分而已,算不得是劉衍自己的收穫。
真正能算得上是收穫的,便是王炆鎮的銷路,這可是比什麼都重要的一個收穫。
劉衍躺在自己的床上正在盤算著這些,便聽到有人敲門。劉衍看了看進來的時候已經遮蓋好的肥皂坯子,然後便說道:“進來吧。”
只見王越滿臉堆笑的推門進來,劉衍也沒有起身,只是問道:“有事?”
“呵呵,是這樣的,屬下聽到了一個訊息,思前想後還是想著向甲長稟報一下。”
劉衍聞言眉頭一挑,說道:“什麼訊息,詳細說來。”
王越隨即便將黃山墩的事情,以及劉大煜託關係要調走的事情說了一下。
“嗯,事情我知道了。今後你如果還知道了些什麼,儘早向我稟報,明白嗎?”
“是、是,小的明白。”
隨後王越又說道:“甲長,劉大煜那間屋子比較朝陽,屬下想著,是不是等劉大煜調走了以後收拾一下,甲長搬到那邊去住?”
“朝陽?”
“是啊,比這邊暖和一些。”
劉衍思索了一下,然後起身笑著說道:“那好,等到時候你負責帶人去收拾一下,把屋內的所有東西都清空。”
“啊?那甲長不留些?”
劉衍揮了揮手,說道:“你們自己看著分吧,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