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色大陣升起,猶如熔爐扣上了蓋子。
身處其中的柳玲不緊不慢丟下了章珊的屍體,她挽起耳邊的髮絲,俏臉仍然保持著平靜:“總算找到我了。”
“柳玲,你的事情我們已經清楚了,可以商量,現在正是共渡難關的時候,束手就擒聽從安排吧,免得受些皮肉之苦。”見趙司明沒有說話的意思,張冬星便站了出來喊話。
“你要真清楚我的事情,就明白已經沒有商量的餘地了。”柳玲說道。
“冥頑不靈,和這雙手沾滿同胞之血的屠夫有什麼好說的,大家併肩子上!”
羅普一臉不耐,率先動手。
其身周浮現四尊古老莽荒氣息的精靈,化作陣眼,融於環境。
等閒的地風水火四元素之靈,只是四種能量元素,而他獲得的乃是四靈煉氣宗核心傳承的遠古四靈,歷史悠久,力量形勢更加高階。
地,代表一切物質,即空間;風,代表物質從微觀到宏觀的運動現象,即時間;水,代表萬物生機;火,代表萬物毀滅。
時、空、生、滅,遠古四靈傍身,羅普有自傲的本錢,生存者裡面如果列出戰力前十,一定有他,如果列出前五,仍然有他。
除此之外,還有眾高手合力,站住陣腳,嚴陣以待。
羅普意氣風發,喝道:“屠夫,汝可識得此陣!”
“四靈煉天陣?在創始四神靈手中,磨滅混沌,煉化虛無,拿來對付我真是不甚榮幸。”柳玲用捧讀的語氣快速唸完這句話,隨後道:“一般永珍境落入其中會有性命之憂,但是,只能暫時困住我。”
“小小殺手,口氣不小,此陣無窮變化,我只使得三重,你看好了,第一重,四象離!”
羅普凌空而立,心念一動,與四靈溝通,大陣生出變化。
泥土,雪花,人,衣物,草木,一切有形之物都被某種力量凝成了一團,這是物質,也是空間。
空間並非無形之物,倒不如說,正是因為物質,才能組成空間。
四靈煉天陣抽出了空間之相,則陣中人失去了有形之物的掌控權,也就是失去了身體掌控權。
同時,物質的變化,小到微觀粒子的漲落,大到肉眼可見的東西在移動,諸般變化的過程,便是所謂的時間。
時間之相被抽出來,則事物停止變化,一切定格。
緊接著,生、滅二相的抽離落下。
水乃生機之源,在這個世界中更代表了一切事物起始的法則概念,抽去了生之相,萬物回到最初,將生未生,將始未始。
這個能力可以理解為超級沉默,打斷一切施法。
最後的滅之相,代表了天地萬物,有始有終,但卻週而復始,輪迴往復。
大地被樹木汲取了養分,卻成長了樹木,樹木被砍伐作為薪火,卻留下了灰碳,灰碳又各自成全了其它的事物,待到灰燼從視野中消失,也只是從宏觀走向了微觀,看似滅,實則生。
始和終是一對雙生子,一體兩面,誰也離不開誰。
抽取了滅之相,則萬物恆死,脫離迴圈,表現為力量只消耗卻不恢復,傷口永不痊癒,一切都滑向事態的某個臨界點最後定格。
因為時空之相抽離,物質被定格,柳玲無法動彈,因為生滅的枷鎖,她無法施法,像是琥珀中栩栩如生的蚊子。
“哼,不過如此。”
羅普一邊嘴角上勾。
畢竟算得上此方世界的開天之陣,就算只是其中一種變化,使得也很粗淺,但也有碾壓性的效果。
眾人都興奮起來,兇名在外的柳玲,居然一個照面就在陣中動彈不得,開局大順風。
“半仙,你覺得這一變化,使得如何?”羅普看向趙司明。
“四靈煉氣宗到底是精靈這類天生地養的生靈留下的道統,相對而言不擅鬥法,其中對天道法則的理解與干涉,我望塵莫及,但是用來打人嘛,別說柳玲了,就連我都能破。”趙司明卻是搖搖頭。
“笑話,怎麼破?”羅普滿是不信。
“修行者,往往逆天而行,鬥天鬥地,人體有窮所以得以綻放心靈之力,定格了物質,但物質不代表一切。”
趙司明說道。
就在這時,一束光從陣中爆發。
時間,空間,掌控了物質界的一切,但是有些東西是超脫物質的,比如心靈,人心一瞬千里,一瞬萬年,不受時空與物質的拘束。
柳玲心念一動,須臾間化作一道鏡光遁出時空之上,此形不是肉身,而是心意魂魄之相,不受物質影響。
眾人驚呼。
她雖然還被困在陣中,卻能動彈了!
“剝離生相絕始,剝離滅相絕終,她無法施法,且每一個呼吸都在產生無法補回的損耗,她仍然沒有脫離我的掌控。”羅普仍然鎮定。
“人生如朝露,轉瞬即逝,生靈本就受制於有限且短暫的生滅輪迴之間,但是,仍然能在剎那間爆發出奪目的光彩,你聽過,蟬鳴嗎?”
趙司明問。
一道刀光從陣中綻放。
這一刀,不是術法,不是靈力,與物質無關,而是純粹的絕強心靈之力。
蟬伏十七載,只鳴一夏。
刀鳴亦是刀名:斬神。
如果換了之前,看到柳玲居然用出了自己都不常用的斬神刀法,趙司明一定百思不得其解,但現在,卻是知曉緣由所在。
柳玲作為鏡靈,可以視作鏡花水月四月靈之上的更高位存在,月靈們會的她都會,在其成為複製體之前,月靈們見過的她也記錄過。
曾經自己初次登上月亮,與月之真靈一戰時悟出斬神刀法。
而今柳玲直接以自身昊天鏡的天賦本能,將其映象複製而來,一刀破掉了四靈煉天陣的第一重「四象離」變化。
這一刀不看修為境界之類的,只看心意信念,正好涉及了陣法的盲區,所以將其破去。
“……”
羅普張大了嘴,傻眼。
“這麼強的陣法留個這麼明顯的破綻,不知道是陣法的問題還是你的問題。”趙司明搖搖頭。
“什麼意思,我失敗了對你有好處嗎,你一邊說破綻她一邊破陣,到底是哪一邊的你!”
羅普瞪圓了眼睛,肝火直燒腦仁。
他沉下臉,低喝道:“我還有第二重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