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顧傾城選定鄔堡的位置,並開始大肆建設的時候,臨淵部的臨淵女王就曾經進行過數次“劫掠”。
一直到鄔堡建成,臨淵女王與顧傾城雖然沒有直接見過面,雙方卻已經進行了好幾次的爭鬥。
雙方各有輸贏。
臨淵女王佔據地理的優勢,可以跟顧氏打游擊戰。
他們彷彿是叢林裡的蛇,神出鬼沒,來去迅捷。
顧氏鄔堡這邊,有充足的人手,也有豐富的物資。
若是需要的時候,還能得到越州刺史的幫忙。
他們佔據人數和身份上的優勢,像一頭霸佔山林的勐虎。
雖然總被偷襲,可也能憑藉強大的力量,將對手逼退!
總體來說,顧氏鄔堡並沒有吃太大的虧。
但,總有這麼一股不可控,又不願意歸順的力量在家門口熘達,顧傾城本能的抗拒!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造次?
臨淵部,不願像黎部一樣成為朋友,那就當個敵人吧。
對待敵人,顧傾城從來都不會心慈手軟!
這次去廣城,除了探查梁王的虛實,看看有沒有合作的價值以及可能等,顧傾城還打算“借刀”。
而此次的廣城之行,讓顧傾城收穫頗多。
借刀什麼的,似乎從利用變成了校考。
這一點,顧傾城知道,似陳端這樣的不是單純武夫的老狐狸,應該也心知肚明。
所以,當一側山林裡響起了牛角號聲,上百名穿著民族服飾的部落勇士拿著弓箭、木槍等衝出來的時候,陳端就明白了!
他別有深意的扭過頭,看了眼那個靠在馬車車窗上的倩影。
很好,不愧是顧家女郎!
哪怕心動了,也想再稱一稱他的斤兩。
好個有心計的小狐狸。
意識到自己可能被利用(被考察),陳端非但不氣惱,反而有些雀躍以及莫名的興奮——
他要的是能夠幫助自己成就霸業的賢內助,而不是隻知道情情愛愛的小女人。
顧三娘,簡直太完美了。
除了家世、容貌,她還有能力,有心計,有謀算……把大後方交給她,自己就能放心的在外面開疆拓土呢!
“殺!”
陳端抽出腰間的橫刀,沒有二話,直接發動攻擊。
他此次出行,只帶了三百護衛。
但,這三百人,卻是從兩萬人裡精挑細選的精兵。
即便做不到以一當十,也差不許多。
那些部落勇士,到底不是職業軍人,沒有系統的經過操練,不會列陣、不會配合,只憑借本能的衝殺。
雙方實力嚴重不對等。
只一個照面,臨淵部的勇士們就被殺得七零八落。
死傷大半,剩下的則慌忙逃回部落。
“去,抓個舌頭回來!”
陳端打贏了,卻沒有就此罷手。
既然是一場考核,成績合格跟成績優秀,還是有區別的。
陳端要的是徹底展現自己,讓顧氏知道,自己才是她的最優選。
所以,陳端會像一隻孔雀,完全舒展開自己的羽毛!
只是打退一次偷襲算什麼?
他會親自帶兵,直接把臨淵部蕩平!
咳咳,雖然此舉有“殺雞用牛刀”的嫌疑,但公孔雀嘛,要的就是開屏。
只要美人兒高興,其他的,陳端就顧不得了。
他為了表現自己,甚至把這次的剿滅山寨,當成了一場真正的戰役。
提前派出哨兵探查敵情,蒐集情報。
掌握了敵方的老巢,進一步瞭解老巢的情況。
然後,親自帶兵,正面出擊,側邊包抄。
連敵人可能逃亡的路線,也被陳端堵得死死的。
“投降!我、我投降!”
不到三天,那位曾經發誓要把狡猾的山外人趕出山林的臨淵女王就乖乖的投降了。
不認輸不行啊,自己的部落都要被掃平了!
三百部落勇士,被殺得只剩下了一半。
若是不趕緊下跪,估計就真的被屠戮殆盡。
嗚嗚,她就是不喜歡狡詐的山外人,也唾棄黎明珠居然跟山外人勾結,這才——
她認輸,她也可以跟黎明珠一樣,跟那個什麼顧三娘做朋友!
陳端卻沒有直接答應,而是看向了顧傾城。
他的眼神透著些許寵溺,彷彿在說:阿卿,是殺是放,聽你的!
禍水:……嘔!
這才幾天啊,已經開始親暱的稱呼“阿卿”了!
它好想捂臉,不願目睹天后陛下從女王墮落為小女人的去勾搭男人。
嗚嗚,當個驕傲、霸道的女皇不好嗎,為什麼要——
顧傾城:……呵呵,說你是智障,你還不承認?
女皇就不用靠男人了?
都說過多少次了,搞朝政的人,只為目的不擇手段。
別說是勾搭男人了,只要能給自己弄來一柄利刃,顧傾城連女人都不介意!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想要坐到那個至尊的位置,更是要用盡手段。
帝王的心,都髒著呢!
“九郎,她既投降,索性就饒過她這一次吧。”
顧傾城也改了對陳端的稱呼。
陳端在家族中排行第九,所以親近的人,都會喚他一聲九郎。
“不過,既要認輸,那就要認輸的姿態。”
顧傾城可不是一味的聖母,她提出了條件:
“第一,臨淵部的所有山民,必須在越州官府登記戶籍。”
“第二,臨淵部必須接受官府的教化。所有十二歲以下的少男少女,都要讀書,學習聖人經典。”
現在還做不到“改土歸流”,但,似臨淵部這樣的原著部落,必須要在官府的管轄之內。
教化,下山,慢慢的融合,最終實現大一統!
陳端眸光閃爍了下。
這顧氏,小小年紀,還有著“教化萬民”的執著與使命感?
她,確實擔得起“主母”的重擔!
……
解決了臨淵部,大部隊繼續趕路,抵達了顧氏鄔堡。
“這是顧家在越州的鄔堡?”
看到巍峨的城牆,以及嚴密的防衛,陳端的喉結滾動了幾下。
“對!這是我親手打造的顧氏鄔堡!”
顧傾城沒有藏拙,也沒有把功勞都推給阿翁。
是她做的,就是她做的。
陳端借用臨淵部的事兒,向她展露肌肉。
她也不吝嗇於展現自己的優秀!
“……”
陳端沒說話,定定的看著顧傾城。
眼前這比越州府城還要壯觀的城池,居然只是一個鄔堡。
高高的城牆,城牆上可以跑馬車;
深深的護城河,想要攻城,根本不太容易。
穿過城門,是一片片的農田和農舍。
只靠這些農田,也能讓鄔堡哪怕被圍困了,也能堅持好幾年!
越過外城,還有內城。
內城裡房舍林立、店鋪興旺。
街道上人來人往,其繁華程度,根本不像是私人鄔堡,而是一個繁華的城市。
不,不只是繁華!
還有乾淨!
對,陳端發現,顧氏鄔堡的內城非常的乾淨。
街上幾乎看不到牛馬的糞便,也沒有汙水橫流。
每條街道都有排水溝,每家每戶都能做到“各掃門前雪”。
應該還有人專門打掃公共的街道。
“……為什麼?”
陳端看著乾淨、整齊的街道,忽然問出了這麼一句。
他並不認為這是世家貴女的“矯情”,非要把城池弄得跟自己的閨房一樣。
再次強調,顧卿不是尋常小女郎。
她做每件事,都有原因,也都有目的!
陳端問得沒頭沒腦,顧傾城卻聽懂了。
她沒有隱瞞,而是一臉“坦誠”的回答,“乾淨了,才不會生病!”
“嶺南氣候獨特,越州等地更是常年溼熱。”
“如此環境,蛇蟲鼠蟻就格外霸道。”
說到這裡,顧傾城還不忘舉個例子:“九郎來到廣城也有幾個月,想必已經親身體會到了廣城的蚊蟲是何等的厲害!”
陳端聽到“蚊蟲”兩個字,就忍不住抽了抽額角。
建康也溼熱,也有蚊蟲。
但絕對達不到廣城這種近乎變態的地步。
大冬天的,那麼大個兒的蚊子,叮一口就是一個包。
若是在城外練兵,更是能夠被叮的紅呼呼的一大片。
嚴重的,還會發燒,甚至——
還是軍營裡有了傷亡,陳端才終於體會到世人為何畏懼嶺南如虎。
不只是偏僻,不只是蠻荒,而是那些蛇蟲鼠蟻真的能夠要人命!
“嗯!”陳端從鼻子裡哼了一聲,表明自己確實體會到了蚊蟲的兇殘。
顧傾城勾了勾唇角,的丹鳳眼裡閃過一抹俏皮。
她似乎很享受她的英雄偶爾流出來的尷尬。
陳端:……到底還小,不過,這樣的顧卿愈發靈動。
“乾淨些,就算不能杜絕蚊蟲,也能減少蚊蟲叮咬而產生的疫病。”
“嶺南的瘴氣,極大可能就是因為蛇蟲鼠蟻而滋生的病毒!”
顧傾城收斂笑容,認真的說著。
而她的話,讓陳端童孔勐地收縮——顧三娘竟把自己最大的底牌都亮了出來?
她不知道顧氏紮根嶺南的“秘密”是何等的珍貴?
陳端直直的看向顧傾城的眼睛,流光溢彩的丹鳳眼裡,乾淨、澄澈,一如山泉水。
她知道!
但她還是願意將這個秘密與他分享。
顧氏待我竟如此赤誠?
陳端的心,被微微觸動了。
原本只想找個合適的賢內助,但,陳端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己竟然動了心。
禍水扣了扣鼻子:……這算什麼?
依著天后陛下的功力,你早早晚晚會變成戀愛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