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易摸著腦袋回憶了兩遍剛才的演算法,這才恍然悟到自己偏差的步驟,搖頭晃腦地背誦起口訣:“上對天,下把地,巽離土,土封金。”背誦到這裡,安易戛然而止口中的念辭,抬起頭看向師傅安若年。
“師傅,我剛才算巽卦的時候,忘了加上土卦和金卦的天卦筆畫,所以漏了一拍,導致運算的結果錯誤。師傅莫怪,我等徒子年紀尚輕,怪只能怪墨少琳的天賦過於突出,顯得我愚鈍至極。師傅,你可要為徒子作主啊!”安易說著說著,竟躬身低頭,給師傅安若年叩首連下三拜。
安若年走上前一步,扶起了安易的雙膀,並慈藹地覆手在安易的額頭,為他抹去汗水。
墨少琳被眼前的一幕逗樂得“咯咯”直笑。這種犯了錯還能倒打一耙的野路子作風,恐怕整個安蘊知堂裡只有她這位安易師兄做得出來。
安若年也拿安易這個虎頭虎腦的孩子沒辦法,拍了拍安易的肩膀,然後看了一眼旁邊的墨少琳徒子。
“天色不早了,你倆回家吃晚飯吧。”安若年剛想回頭鎖上安蘊知堂的堂門鑰匙,猛然想到了什麼,對安易叮囑道:“安易,你把墨少琳帶到你家吃晚飯。要好好招待你師妹,聽清楚了嗎?”
墨少琳眼中劃過一縷灰暗,默默頷首,隨著她師兄安易往下山的方向走。
一路上,安易都在故意惹墨少琳笑。可是儘管他使出渾身解數,也無法勾起墨少琳一星半點的笑意。
墨少琳不是故意不搭理安易,也不是有意悶著自己一聲不吭。因為安易知道,今天是墨少琳父親墨勻一週年的忌日。去年,墨勻死於非命,誠然給墨家尤其是墨少琳帶來沉重的打擊。墨少琳本是一位活潑開朗的女孩。自從父親去世,她的性格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變得內斂沉穩並且不愛說話。
安易深知不能在墨少琳面前提及她的家父,否則就會被她列入黑名單,以後連跟墨少琳打招呼都難,實在是一個禁忌。
走著走著,安易口渴了。他加快步子走進了山腳下的一座小賣部,自掏腰包買了兩瓶礦泉水,將其中一瓶遞給了墨少琳師妹。
墨少琳顯然並不渴。但她一拿到水,就“咕咚咕咚”地喝個不停,彷彿是在借喝水平復自己悲傷又帶著些許焦躁的心情。
之所以焦躁,是因為今天一大早墨少琳還沒起床,就聽見媽媽季林大嗓門地對她留下一句“今天是你爸的忌日,我要去墓地看他,你晚餐自己解決,錢放在門口抽屜裡了。”
墨少琳不是對自己的媽媽感到不滿,而是因為爸爸當年死得太蹊蹺,連警方和法院都無法給她和墨家一個合理的解釋。
於是乎,墨少琳從那天父親入葬開始,就下定決心要振作起來。她不僅要學有所成,成為家裡的幫扶者,為她家頂起一片天,更要把偵破父親慘死真相作為終身的目標。
不還給父親一生清白,墨少琳深感自己死不足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