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地裡活不算多,大家只要曬穀子就行,二叔忙著招呼族人分批曬穀子,要趕緊把糧食曬出來放入糧倉,不然下雨就潮了,會發黴,農民一年辛苦全白搭了,等到了日子衙門捕快要拉著車來收糧食呢。
給不夠數目就拉人服兵役去,這可是要命的事,誰敢怠慢。
全村男女老少齊上陣,幾乎是連軸轉,曬穀子的,忙乎採摘樹上的果子,另一波人開始清洗切塊,醃製。
還有李家人要醃製梅子酒和糧食酒。
家裡有東西,專門有一間房釀酒蒸酒,這手藝養活一家兒郎讀書得功名,爺爺這輩子著實辛苦,付出了自己全部的心血,才有了今日李家兩房的興旺。
秀娘幫著處理青梅,村裡六奶奶她們幾個寡母過來幫李家一起幹,不然都忙不過來。
“咱村今年大豐收,可以過個好年了,眼瞅著該貓冬了。”
“貓冬還早著,我還有其他計劃要小子們給我幹活,我家荒地還荒著,我和家裡人商量過,打算找些人來開荒,種菜啥的,給它先利用上。”
“不白乾,有錢拿。”
“一個村的,說這幹啥,給點菜吃就行了。”
六奶奶很認真開口。
“奶奶,我也想帶著大家一起賺錢,後頭我還有其他想法,但事得一步步幹,先種菜賺兩個零花錢再說。”
“也中,村裡小子多,幹活都麻利,隨你挑。”
隔壁寶山嫂子也開口了。
忙乎一天,天黑了大家才把穀子收回去,明早再晾上,不收不行,隨時都會下雨,偷懶的後果就是半夜下雨來不及收就麻煩了。
幹完活才回家,奶奶在家也把飯做好了,大家隨便吃了一口。
今兒奶奶做的豌豆涼粉,豌豆用石磨磨成粉,然後兌水調均勻,要湯勺拎起來傾瀉時成麵糊成水柱,流暢均勻才算合適。
然後上鍋燒水,水多水少不要緊,麵糊倒進去開始用擀麵棍攪拌,不然會糊底,要一直攪拌不能停,這是個辛苦活。
瞧著咕嘟冒泡往外崩麵糊糊了,就算是好了。
找個盆抹點油,把熬好的麵糊糊倒進盆裡放入井口湃著,涼了以後拿出來就凝結成塊,用刮絲器把涼粉刮成細條備用。
再整點自己愛吃的滷子,熱鍋上油潤鍋,頭先撿回來的野蘑菇洗洗切了,菜園子的菜洗了切丁,梅子山楂放幾顆,水澱粉來一點掛糊,再單獨整點辣椒和醋誰愛吃誰單獨放。
酸味素滷子就出鍋了,澆在涼粉上,酸酸的,微辣,夏日吃解暑涼爽,搭配幾個發麵白餅子,老少爺們都吃的歡暢舒坦。
“娘,明兒市集,我和茂哥去給秀娘賣畫,您需要買啥不?”
“買點糖和大粒鹽我做醬。”
“好嘞。”
“明兒我晚點回來,去轉轉看看鋪子。”
“去吧,謹慎些。”
爺爺叮囑了一句。
“您放心。“
村裡大部分穀子都曬差不多,已經入糧倉了,過幾日衙門就會來人拉糧食走,幹完這個心裡就踏實,就能貓冬幹自己的事了。
他家的糧食和族學糧食都入庫了,剩下一點尾巴上的小活,族老帶著孩子們就能幹,他明兒要去市集。
次日天不亮李茂就起來了,帶上兩個兒子一起去,見識個眉高眼低,學學怎麼和人買賣交易,這裡面有什麼講究,和中人牙行要如何打交道不被佔便宜。
“群哥,你也跟我走。”
李茂見群哥在那看書,就叫上他一起去學學。
“大伯,我也去?”
“不是說學本事麼,走,看個眉高眼低,大伯帶你去玩。”
“娘。”
群哥望著秀娘,臉上露出渴望的神情。
“想去去吧,聽你大伯的,少說話多看眼色,不許亂跑,惹禍我回來抽你。”
“噯。”
群哥高興的回屋換衣裳了。
秀娘拿了些銅板遞給靖哥和睿哥。
“去買些紙張和墨條回來用,家裡也沒了。喜歡什麼書買回來。”
“二嬸,我們不能要。”
這陣家裡買了幾頭牛,還有肉牛和雞仔和小豬仔,以及綿羊等東西,還有地裡的農具,家裡錢幾乎花幹了,如今讀書還要用二嬸的私房錢,他們實在不好意思。
“拿著吧,咱是一家人,讀書要緊,都多大了還用沙盤練字,浪費時間,你又不是淳哥。”
秀娘失笑,倆孩子沒有墨條了,捨不得把最後那點用完,就拽著淳哥用沙盤練字,把淳哥都練煩了,躲著哥哥們走。
“拿著吧,你二嬸為你們付出了全部,好好讀書。”
李茂嘆口氣說了。
“哎!謝謝二嬸。”
幾個爺們去市集賣畫了,李茂用盒子裝了畫給繡樓送去,弄髒可沒人要了,他自己捧著不讓孩子們動,怕孩子毛躁給摔地上。
這可是一家人未來的希望,秀娘織了快三月才弄好的,說啥也要把事辦好。
李茂趕著牛車,和二叔幾個孩子一起去了繡樓。
正好掌櫃的在算賬。
“掌櫃的,給您問好。”
“呦!爺們,想買什麼,咱家東西全,給你個好價格。”
“您客氣了,我想賣畫可以麼?”
“行呀,拿來我瞧瞧。”
掌櫃挺感興趣。
李茂就把盒子開啟東西展開遞給他。
掌櫃的一瞅,就從小櫃子裡拿了一雙亞麻白布做的手套戴上,接過畫仔細看了一會。
“好手藝,牛人,您媳婦做的?”
“我家裡老人做的,一輩子手藝,您給估個價。”
二叔接過話茬,態度謙遜,沒提秀娘,她是寡婦,不好動不動提她,怕人紅眼病。
“好手藝,爺們你心裡有價位沒?”
“我看了您掛那副畫,上次打聽是二百兩,我娘織的比她好,我這大老粗都能看出來好賴,差的不是一星半點,五百兩,少了不賣。”
其實二叔也不懂,但旭二嬸回去學了幾句,他心裡約莫就有數了,秀娘說可以要價四五百兩,還個價就差不多,不能少於三百兩,不然就虧了。
“有點多,爺們,你讓我一點吧,我要了,我缺一副精品。”
掌櫃一眼就看出這是老手織的,手藝絕對拔尖,在京城這絕對不值五百兩。
“您要是覺得不合適,我去對面問問。”
李二叔沒讓,一口就說要了,肯定是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