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坐在前面開著車,忽悠一下差點沒把我整下去,慌亂之間,我抓住車頂的把手,勉強穩住身形,但心臟依舊砰砰亂跳。
他見此,眼裡帶著些許的笑意:“後排有安全帶,你係一下就不會這麼晃了,你此次去我們那裡可以安心住下,我師傅答應你爺爺的自然會做到,雖然你們家那些事情確實挺難辦的,外人也不好插手,但是總有一天能解決的,你去那邊兒跟著我師傅一起修行,而伯父就住在那邊吧,我知道你們家發生了這樣難過的事情放在誰心裡都不好受,但是人生無常,很多事情我們也阻止不了,與其一直在心裡胡思亂想,倒不如先沉澱好自己,然後再想好解決的辦法。”
我聽著他說這樣的大道理,心裡自然明白,但是我心裡也有些不好受的。
我沒吭聲,轉過頭去望著窗外,風景漸漸飛躍,與我們那裡不同的場景。
高樓大廈鱗次櫛比,說句實話比我那裡富有多了,我那裡算是窮鄉僻壤,我從未出過我們的村子,自然也沒到過縣裡,也不知道這外面的世界到底是怎樣的,然而18歲之後第一次見到,卻是因為家裡發生變故。
我娘我不知道她有沒有出過村子,但是我想,她應該沒有見過這樣高聳入雲的房子吧?
唯一一次見,卻是被人抱著骨灰被迫來到這裡的。
那車開的很快,走走停停的,終於半個小時之後,我們在一個道觀門口停了下來。
應該是道觀吧?那房子看上去很古老,紅色的大門前面有兩個大的石獅子,看上去十分的威嚴,那院牆是明黃色的,裡面的房子是古代的那種建築物,榫卯結構,距離我們很是遙遠。
我看不清那裡面到底有多少房子,但是我也知道這道觀一定不簡單。
那人沒下車,他擺了擺手示意我們先在門口站著,他去找停車場,然後就開車疾馳而去。
我抱著我的那個包裹,脖子上繫著的是我那鴛鴦配,鴛鴦配貼著我的胸口,讓我能真實的感受到現在看到的一切都不是假的,確實是真的,我稍稍放下心。
不一會兒那人回來,領著我推開了那道觀的大門走進去,我終於看見了裡面的全貌。
那裡面房子眾多,位於前面的是一個很大很大的大殿,大門敞開,可以看見殿前硃紅色的柱子,有四根。
而那裡面,被四根柱子圍繞,供著三清佛祖雕像,很高,大概有兩三米的樣子,都是彩色的。
而那三清前面放著供桌,蒲團,供桌之上是一個大大的香爐,裡面有人在上香。
男人走進去,扯著嗓子喊了一句:“大師兄,師傅在清涼閣裡嗎?我已經將人帶回來了,現在要去見他。”
那人聽見身後有人喊,轉過頭來,眼神柔和,雖然一臉嚴肅,但看上去卻是一個溫柔的人。
“六福,道觀之內不要大聲喧譁,師傅就在清涼臺呢,你帶著人過去吧,一會兒跟師傅洗塵掃榻之後,記得來大殿上柱香,也算是入我紫雲觀了,至於其他的事情,到時候再商量也不遲。”
叫六福的人點點頭,轉過身來領著我往後面去了。
我看著那人望著我的眉眼,心裡總有些許的不對勁,我總感覺他的視線不是落在我身上,而是落在我肩膀上包裹上,我總覺得他是在看我放在那裡的牌位。
可是我不敢吱聲,不敢回頭,我生怕他發現我有什麼不對勁,到時候夥同這紫雲觀裡的人把我趕出去。
雖然我知道那紫雲觀的主人欠我爺爺一條命,但是誰知道他們會不會因為自身利益,會不會因為我爺爺已經去世,然後就不接待我了。
反正我是怕的,我將那包裹抱緊一些。
走進後殿的時候,遠遠的,就在一處涼亭裡看見了一個仙風道骨,有著下巴有著白鬍子的老頭兒。
六福見到那老頭兒,嘴角又浮現出笑意和傻氣。
他三步並作兩步走過去,在那老頭低著頭,正喝茶的時候,突然抬手行禮,聲音很高道:“師傅,我已經將人給你帶來了,你看看是不是這兩個人?”
那道人被嚇得一激靈,手裡那燙嘴的茶水進了嗓子眼兒,把他燙的一個激靈,硬生生為了仙風道骨而嚥了下去。
他抬起頭瞪了一眼那六福之後,才轉過身來,看著站在自己面前,與那沐老狗有幾分相似的男人,以及雖然不認識,但是應該是他女兒的沐念一,輕聲道:“你就是沐老狗的孫女兒吧?我受你爺爺的懇求接你來紫雲觀修行,你們家的事情我也已經聽說了,雖然有些抱歉,但是是我外人,不便插手你們家的因果,也沒辦法救你爺爺一命,你節哀順變,等修行成功,也許還能救你爺爺一命。”
我搖了搖頭,站在我爹旁邊,輕聲道:“您不用說這些話來安慰我,我知道我爺爺到底犯的是什麼錯,我雖然有些許的難過,但是我也知道,這本就是我們家該受的,若是當初我爺爺沒有同那些人一同做這件事情,也許我們家就不會遭此劫難了,只是可憐了我姐姐,年紀輕輕,卻不見人影,沒有人找得到她在哪裡,所以我來此既是為了修行,也是為了功成名就之後,回家去找我姐姐,我雖然知道希望渺茫,但是總好過一天碌碌無為,渾渾噩噩。”
那老者看著我的眼神帶著些許的銳利,帶著些許的欣賞。
半晌之,後他將目光轉移到我的肩膀處的包裹上,用手點了點面前的石桌,說道:“把書放在這裡吧,那些書我會讓人放入藏經閣,也省的你背來背去了。
當然你放心,我們紫雲觀不會將你那些書留下,那些東西與我道觀的許多道法相得益彰,卻又並不相通,這是你們旁支所需要學習的,與我家並不衝突,而且那道法也不是我等人能學的,所以你不用在意,我會將它單獨放在一個書架子上。
還有姑娘,不是老道說你,你太過沖動,那書裡的牌位先拿出來吧,我不點破你做了什麼,但是你不該與那惡鬼做交易。”
我愣了愣,看著那老者望著我放在石桌上的包裹的眼神,帶著嘆息,也帶著些許的不理解,張了張嘴,到底還是將那包裹散開,拿出了裡面黑色的牌位。
段庭酆的名字重見天日,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那道士眯了眯眼,臉色有了些許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