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近三十歲的男人跪在媽媽身邊懇求,卻沒換來媽媽一絲絲的動容和關注。
我的心像臘月裡的天氣,一寸寸的冷下來。
直覺告訴我,今天的事情很難善了。
“美娜快起來,你這是做什麼,有話咱們一起坐下商量,用不著這麼做,你嚇到小月了。”我媽媽拉住阿姨的手,想把她扶起來。
阿姨連看也沒看我媽一眼,甩開媽媽,就開始和我哭,“小月,阿姨求求你發發慈悲,救救清風吧。只有你能救他,阿姨求你了。”
被抱得很牢,根本掙脫不開,我也累得乏力,心神俱疲。
美娜阿姨她真的給我太大的壓力,心理上和身體上,雙重重壓。
“阿姨,救人是醫生的事,我做不到。”我勉強穩住心神,妄圖喚醒回她的理智,正常溝通。
可惜這只是我的奢望罷了。
美娜阿姨就像一個賭徒,明明知道結果並不可控,卻還是在她認為對的那麼路上倔強的走下去,不肯回頭。
她在賭,賭大哥會屈服,賭我會心軟,賭她鬧到最後,可以心想事成。
“不,你能夠做到。我問過大師了,大師說清風的心魔就是你。只要你和他在一起,一切的業障都會消散,清風就會好起來的。”
呵呵,還是讓我和魏清風在一起。
憑什麼呢?
或者說,我有什麼責任或義務去拯救一個不想活下去的人嗎?
且不論大師是何方神聖,他這麼說究竟是受誰的指使。就只憑我和大哥之間的感情,我就不可能答應她。
更遑論,他曾做過那麼多傷害我、將我推入深淵的事情。
是,他解釋過了。可他的那些解釋太過蒼白無力,只能說明他是個渣男,讓我更加懷疑他的人品。
退一萬步說,他道過歉了,也解釋過了,大不了我既往不咎,卻不至於為了他賠上我的一輩子。
所以,我不會答應的。
“阿姨,魏清風病了,作為從小一起長大的小夥伴,我也很難過。我可以給他端水喂藥,可以給他買飯做菜,甚至於擦屎擦尿,都可以。唯獨和他在一起,絕對不可能。我已經把我的一生許給大哥了,不可能背叛誓言。你也不要為難大哥,誓言是我一個人的,和大哥無關。”
大哥站在我身後握住我的手,媽媽站在我另一邊,無聲的支援,爸爸站在媽媽身邊,守護著我們母女。
還好,我不是一個人。
我的鼻子酸酸的,我有這麼愛我的家人和愛人,此生好幸福。只要有他們在我身邊,什麼樣的苦難我都不會怕的。
阿姨聽了我的話,崩潰似的大哭,她放開我的腿,開始給我磕頭,她的前額磕在我腳背上,很重,很疼。
“小月阿姨求求你可憐可憐阿姨吧,我不能看著清風死。我是母親啊,問荷你也是做母親的,能體會我的心情吧。你幫我勸勸小月,要不是當年那件事,原本就該是小月和清風在一起。她怎麼能背叛清風呢,更不能見死不救啊。”
她的哭喊聲驚動了其他病房的人,好多人站在走廊裡欣賞這場鬧劇。
我似乎聽到有人在議論,說我心狠見死不救以後肯定沒有好下場,也有人抹著眼淚同情美娜阿姨,說當媽的不易,為了孩子肯下跪磕頭,是個合格的母親。
我欲哭無淚、欲訴無門。
明明我才是無辜的那個,為什麼人們都喜歡不問緣由的就按照自己理解的意思去指責別人,是為了彰顯他們的善解人意,還是為了伸張正義?
阿姨的額頭磕得我腳面發麻,更深的痛苦卻在心裡。阿姨她是在利用這種方式逼迫我點頭,她為了自己的私慾,把我這個外人推上高臺去受火烹油煎。
大哥放開我,去抱阿姨,想讓她起來,可阿姨死命的掙扎,尖利的指甲劃傷大哥的臉和手,她看也不看,仍然瘋狂的哭叫和磕頭。
那樣子,彷彿是我捅了魏清風一刀,害他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可這一切,分明和我沒有一分錢的關係,我只是看在多年的鄰居和大哥的情分上來幫忙!
我真的不敢相信,那個溫柔熱情的美娜阿姨會這樣不分緣由的歇斯底里。目的,是把我親手推下一個未知的火坑。
她今天的舉動從根本上顛覆了我對人性的認知。
“阿姨,您別這樣,我是......”我真的火了,也不想再顧及什麼形象,張嘴就想和她理論。
媽媽拉住我的手,把我推在她身後,堅定的說,“小月,你靠後。放心,有媽媽在,誰也不能勉強你。”
媽媽她站在我身前,明明比我矮了不少,卻好像一堵堅不可摧的牆,為我遮風擋雨。
“美娜,清風生病,我們也很心疼。你這樣沒有原則的大吵大鬧,其實對於事情沒有任何幫助,還很可能會起到相反的作用。但既然你想說,我也沒什麼可怕的。畢竟,小月才是受害的一方。正好有這麼多見證人在,一次性把話說清楚,也免得以後再有什麼牽扯。
當年你提出要我肚子裡的女兒做你的兒媳婦,咱們說好的就是等他們長大了自己決定要不要在一起。我女兒十八歲那年,是你兒子當著我們兩家人還有他伯父和叔叔全家人的面,解除的這段關係。對吧,美娜。
後來知道,是你兒子偷偷和隔壁班的一個叫花蕊的女孩好了,才提出的和我女兒一刀兩斷。現在你兒子被花蕊綠了,自已想不開病的不成人形,這不是我女兒的責任,是你兒子自已咎由自取,和我們家無關,和小月更無關。對吧,美娜。”
“別說了,問荷你別說了,我只想救清風,說那些陳年舊事有什麼意思。”阿姨聲嘶力竭,像一匹發怒的母狼。
“不說不行啊,你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詆譭我女兒,我總得把真相告訴大家吧。不然,別人還以為我蘭家的家教有問題呢,居然養得出那麼不負責任的女兒。
接著說哈,老話說得好,會說的不如會聽的,想必各位看客也能聽出點滋味兒來。
美娜現在你兒子病了,是,很重,哪個母親都會上心。可有病盡力治就是了,不是要人命的病,總會治好的。你偏偏去求什麼大師,說只有我女兒能治你兒子的病,然後你就一直使用各種手段逼迫我女兒和魏清風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