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了他這駭人聽聞的要求,只覺不可思議,當時就告訴他除非我死,否則不可能,就算我死,可不可能也要由我爸媽說了算,而不是你魏清風。
他紅著眼眶問我,“不是你說的嗎,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
他果然是為了這句話!
只是,為了一個不可能再愛上他的人付出這麼大的代價,真的值嗎?他究竟是因為愛我才這麼極端,還是因為受了花蕊背叛的刺激後,才想起曾經默默無聞陪在他左右的我,曾那樣的為他所予取予求。
他和我說過他的後悔,花蕊也和我說過他對我的感情。只是時過境遷,我們都回不去十八歲的那個中秋,傷害就是傷害,不會因為一句懺悔就當作沒有發生過。不愛就是不愛,不會因為誰的故作深情就重新來過。
如今的我只知道,大哥是我要用一生去愛的人。而魏清風,他救我一命,是我要用一生的時間卻照顧的人,純屬責任和義務,與愛情無關。
那天我嚴厲拒絕了他同住的想法,一夕之間,他變得很陰鬱,那雙總是循著我的聲音轉動的眼睛彷彿兩個吃人的黑洞,時常放出等待狩獵的餓狼才有的黑暗之光,那是餓狼對於獵物的勢在必得,和得不到寧可毀掉的兇猛毒辣。
每逢這個時候,我都感覺他其實不是盲的,他可以看到我。因為一個瞎子的目光,不可能包含那麼多的內容。
這種感覺在一個溫馨的午後,被再次加深。
前一天的晚上我畫得太晚,第二天上午又是滿課,不得不起個大早。這讓我因休息不足而嚴重睏倦。
下課後大哥帶著我一起回出租屋吃過飯,見我困得張不開眼睛,就把我安排在沙發上午休。
醒過來的時候,陽光正好,透過窗玻璃照在我身上,暖而不烈。
魏清風的輪椅停在沙發對面,他戴著了耳機,面無表情的“看”著窗外的藍天白雲。
大哥從洗手間出來,見我醒了,走過來在我身邊蹲下,溫柔的笑著在我額頭印下輕輕一吻。
剛睡醒的我本就帶著點迷茫繾綣,被他一吻,這種感覺更加的上頭,沒忍住的雙手抱住他頸子,撒嬌的想要他帶我起來。
大哥還沒來得及發力,就見一道白光貼著大哥的臉從半空飛過,穿過開著的窗子,飛向外邊的廣闊天地。
這可是六樓,什麼東西掉在地上,都會粉身碎骨。
我和大哥被嚇了一跳,轉頭去看。
就見魏清風左手拎著耳機的線,眼冒寒光,一身戾氣。
好一會兒,我和大哥才反應過來,剛剛飛過的那道白光,是他的手機。
“為什麼把手機扔了?”大哥沉聲問他。
還扔得那麼準,正好從開著的那扇窗飛出去!就是視力正常的人,也不可能百分之百扔得那麼準。若說是巧合,這巧還真夠合的。
魏清風右手攥了攥,冷聲說,“沒什麼,小說情節有點氣人,情不自禁。”
好吧,第一次聽說情不自禁這個詞還可以這樣用。
學校的專案進入最後的突擊階段,晚上快八點,大哥打電話說結束時間最早定在二十三點。可能趕不及送我,他要我早些回學校。
收拾完出租屋,我和魏清風說了大哥晚歸的事情,他沒有說話,只是淡淡的點頭。
浴缸放好水,毛巾睡衣洗漱用品全部放在固定位置後,我把魏清風推進浴室,告訴他洗完後再叫我。
現在的魏清風對於屋子已經非常熟悉,不會再出現撞著這磕著那兒的情況。經過一段時間的練習,現在他連洗澡也可以自理,穿衣服什麼的沒問題,比剛開始的時候好照顧得多。
平時大哥在家,洗漱的事情都是大哥來。今天只有我們倆,儘管我不願意,也只能硬著頭皮去做。
天氣很熱了,不洗澡人會發黴的。
可能是上次他提的要求太過分,以至於自那以後只要我和他單獨相處,都會感覺到毛骨悚然,總是提著心。
今天也是這樣,自他進入浴室後,心臟就跳動失常,慌亂得想要馬上逃走。
大約半小時,魏清風開啟浴室的門,我按住瘋狂跳動的心臟,小跑著過去扶著穿好浴袍的他坐上輪椅,推他回臥室。
扶他起來的過程很順利,幾乎沒用費什麼力氣就穩穩當當的坐上輪椅。
剛剛洗過澡,他身上的溫度很高,還有溫熱的霧氣在他身上蒸騰,沐浴露的香氣淡淡的縈繞。
把他弄到床上,他說要喝水,給他拿來溫水遞到手裡,他又要大毛巾,說是頭髮有點溼,還想要擦一擦。
他頭上的刀口已經痊癒,留下一條淺粉色的刀疤。為保險起見,我學著大哥的樣子,拿來大毛巾給他小心的擦拭頭上的水珠。
毛巾剛蒙上他的腦袋,屋子裡突然黑了。事發突然,我沒有精神準備,嚇得嗷的一聲尖叫。手上也沒有了準頭,蓋在毛巾下的魏清風悶哼一聲。
外邊是陰天沒有什麼光亮,路燈也一同滅了,屋子裡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眼睛看不見東西,這加深了我的恐懼,雙手剎時變得冰涼。
“你想弄死我呀?”魏清風語氣不善的開口。
“停電了,好黑。”我顫抖著問魏清風。
我忘了,他是盲人,停電與否和他沒有關係,他也不知道。
他悶著頭不吭聲。
我也沒敢再多說,唯恐引出他的自卑。
忍住心裡的害怕,草草擦了兩下我就停了手,轉身想要把毛巾送出去,然後找到手機,開啟手電筒。
可我不過剛半轉過身子,腰上突然一股大力,我幾乎在十分之一秒的時間,就倒在了床上,有一具帶著潮氣的身體壓在我身上,沐浴露的淡香霸道的闖進我鼻腔。一隻骨感的大手在我腰上摸索,驚得我渾身的寒毛都立了起來。
魏清風,他要幹什麼?
“魏清風你怎麼了,快起開。”一顆心剎時提到嗓子眼兒,堵得我呼吸困難,身上寒毛倒豎,滿身的面板肌肉劇烈的抽搐著。身體的自我保護意識讓我努力的蜷起四肢團起來,把重點部位包裹在中央部分。
只是魏清風再怎麼瘦弱,終於是個身高超過一百八的成年男子,他長腳長腳的像張被單一樣鋪在我身上,讓我那些想要保護自己的動作根本無法施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