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慣著她吧,當初是正經辦著酒席嫁過人的,那麼多親戚朋友人人都知道她結婚了,怎麼丟得起這個人?”
王慧安從床上起來,開啟門衝出去道,“我做得還不夠嗎?楊正明又不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哪次不是我忍下來的,說到底我沒有文化,也沒有什麼好工作,他們家就是瞧不上我了,對,就是這樣的,怎麼著吧?”
“你去要錢啊,他們家開著那麼大一個酒樓,你在那裡呆那麼多年,總要拿一些青春費吧。”
“我臉沒那麼大。”王慧安眼淚沿著眼角滾下來。
“臉能當飯吃?你現在不要點錢以後怎麼辦?”
“我前些年過的什麼日子你看不到嗎?楊正明成天惹事,沒錢了就去找他媽要,雖然我什麼也沒有做,但在別人的眼中,我和正明是一夥的,他拿了錢別人就算我頭上,你都不知道那些不知道真相的同事是怎麼說的我,我就是個愛慕虛榮的人,臉皮已經夠厚的了,現在正明要同我分手了,賴不住了呀。”
“怎麼就賴不住,只要你不走,那就是你的家,你說你現在回來要沒錢,家裡頭的情況你是知道的,統共就這麼一點房子,總不能天天呆在家裡吧,別人來了看了像什麼樣子。”
黃娟聽了一把拉著王慧安塞回了屋子裡關上了門,對著王大城說道,“要撒酒瘋去別處撒去,你那是像一個父親說的話嗎?慧安剛剛回來,正是難受的時候同,有你這樣做父親的嗎?”
而門內的王慧安,早就撲在床上哭了起來了。
她是一個沒有家的人。
小時候的王慧安,是被她奶奶丟過一次的。
說是帶到縣城走親戚,然後回去時只見王奶奶一人。
是黃娟發了瘋似的大哭大嚷,逼得一家人來到縣城全城搜尋,最後在一處角落發現了小小的王慧安。
也是因了這次事情,黃娟改口答應去做流產,後來才有了王嘉國。
那時候的她已經懷孕六個多月了。
王慧安從小就知道,奶奶和爸爸沒那麼喜歡自己。
而母親黃娟,對自己的感覺更像是隔離的愛。
黃娟家庭也很窮,父親賭博成癮,為了幾塊彩禮嫁給了王大城,在還沒有懂事的年齡就成了母親,一直不知道怎麼愛這個女兒。
但不知道怎麼愛並不代表她不愛,在第二胎時因為算命先生算出那是一個女兒,就生生地要帶著她去流了那個孩子。
黃娟為此同婆家僵持了很久,直到王慧安被遺落在縣城。
她才驚覺自己並不能保護好孩子,她實在是太沒有能力了,統共就上兩年半天務農半天上學的學校,拿一張報紙有大半的字認不全,困在這個家庭,並沒有能有脫離的能力。
最後妥協去流了產,因為果然是一個女兒,婆婆還得意得很,總算有了下一個男孩的指標。
在這種家庭中長大的王慧安,自小敏感又好強。
王慧安不算頂聰明的那種人,小時候讀書就是為了討好大人。
因為王大城成日裡念著你要是讀不好就早些去打工,或是早些結婚云云的話。
儘管黃娟有說別聽你爸胡說八道,我會想辦法的。
但是王慧安並不相信母親這種話,因為她看得出來,母親在這個家庭裡的地位是最低的,奶奶說罵就罵,她向來都不敢回嘴。
後來王嘉國出生以後,母親會摟摟抱抱著小小的王嘉國,而自己因為是姐姐,所以什麼事都被要求著“你要懂事。”
所以後來儘管中考也考得還行,過了重點高中的分數線,但也僅是堪堪上線罷了,真的要去的話也是重點高中的普通班。
那時候一家人還沒有搬到安陽縣城,高中了就得來縣城讀,學費加住校加生活費讓王大城非常不滿,醉酒鬧了幾回說自己沒本事,孩子考得不好不差簡直是要讓自己難做人一堆不負責任的話。
後來有親戚上門說,這個分數不算差,但也不算好,還不如就趁著這個成績在職高裡算好的,去爭一個免費的名額,包吃包住的,以後出來就業也方便。
王大城也不說話,黃娟倒是想讓女兒去高中讀書的,但是她自己家只有一個爛賭鬼的爸爸和種地的兄弟,前後借錢完全借不出來。
所以黃娟只是沉默不語。
王慧安能怎麼辦?
十六歲的她懵懵懂懂地就去了。
才去上學沒多久,就被當時就讀高二的楊正明給看上了,幾番糾纏。
當時王慧安的班主任還專門找了王慧安談話,至今王慧安都能記得起來。
“慧安,你是一個有天份的孩子,你現在還小,現在見到的只是很大世界當中的一小塊,不管是東西還是人,上了大學以後你會有和現在完全不一樣的際遇,會遇到和你現在看到的這些人完全不一樣認知的人,不要讓自己早早地進入成人世界,過早地陷入柴米油鹽,失去走得更遠的機會。”
“世界雖然很大,人雖然很多,但你得先把自己提到那個層次,才能看到更多,走得更遠,哪怕是在職高,你也是可以讀個高職,以後找一個好的工作。”
對此王大城並不這麼看,當時王慧安假期需要同幾個老師認為有希望的學生一起補課,那時候的補課費是也不算很多,但是加上吃住也是要好幾百塊的。
恰好王慧安的弟弟王嘉國那時候初一了,他一想兩個孩子都在縣城了,鎮裡收入低,還不如就來縣裡打工呢,於是一家人來到了縣城。
因為王嘉國成績不錯,被排入了重點班,重點班因為上課時長和資料費的原因,要比普通班多交五千塊錢。
王大城遂對王慧安說,“女孩子和男孩子不一樣,長大了終究是別人家的人,就算是讀書了又怎麼樣,最後不還是要生孩子養孩子,讀得好不如嫁得好。”
後來因為楊正明和補課的事情,班主任還專門找到了王大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