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距離後,趙柯就鬆開了趙楓,似笑非笑地打趣:“趙楓你出息了啊。”
趙楓訕笑,“二姐~”
“你是看上人家新來的女知青漂亮了吧?”
趙楓一口否認:“當然不是。”
“哦?那是什麼?”
趙楓紅臉,但也大大方方地說:“我覺得她跟別的姑娘不一樣。”
這下,就連趙棉都有些好奇了。
趙楓傻笑,“雖然瘦得跟小雞仔兒似的,但我就是覺得她能活特別久。”
趙柯和趙棉:“……”
還不如是看上人漂亮了呢,這話說出去,哪個姑娘樂意聽啊。
趙楓絲毫不覺,仍然在傻笑。
趙柯剛才沒跟莊蘭交談,但瞧了幾眼,莊蘭是有些瘦弱,但是濃眉大眼,尤其眼神裡有一股子衝勁兒。
趙楓的話換種理解,也可以是有生機有韌性的意思吧?
書裡,莊蘭就是這樣的人,從小家裡就偏心,什麼都緊著弟弟,被逼著來到趙村兒,硬是咬牙撐過繁重的農活兒,化解了所有的不友好、危機,成了飛出趙村的鳳凰。
男主傅杭就是冷眼旁觀許久,最終被她的韌性打動,關鍵時候幫了她一次,兩個人才有了進展。
而這時候,男女主還只是點頭之交。
趙柯其實不討厭莊蘭,但莊蘭和男主既然是惺惺相惜的官配,她自然不希望自家傻弟弟陷進去太深,傷人傷己。
不過就算趙楓這雄鳥根本是一廂情願,趙柯也不會傻到直接棒打鴛鴦。
三姐弟回到家門口,趙楓叫住趙柯,討好地笑,“二姐,你能別跟媽說嗎?”
“為什麼?”
趙楓愁眉苦臉。
趙棉替他說:“媽不喜歡知青,新知青一來就警告過他,不準跟女知青接觸。”
趙楓為莊蘭辯解:“莊蘭不是那種為了輕鬆點兒就找村裡人結婚的知青。”
“這才多久,你就看清人家了?”趙柯推開木門,“不說也行,少往知青那頭跑幾次,你不怕影響不好,莊知青不煩嗎?”
趙楓眼珠轉了轉,裝作不情不願地“哦”了一聲。
·
第二天,趙五奶一大早就挎上一個籃子,坐著兒子的牛車往李村去。
牛車路過古槐樹下,有人瞧見,問她去哪兒。
趙五奶也沒遮著掩著,直接拍了拍板車上的筐:“去回絕李家,秀蘭沒相中。”
有好四個閨女的孫大娘驚呼:“這麼好的物件,餘主任都沒相中?!”
趙五奶笑呵呵地說:“這有啥的,不得閤眼緣嗎。”
孫大娘眼睛一轉,小跑幾步湊近,嬉皮笑臉地問:“五嬸兒,那你給我家冬妮兒介紹唄,我瞅著那李家的兒子閤眼緣兒。”
樹下東嬸兒笑話她:“你想啥呢,人會計兒子能瞧上你家黑丫頭嗎?”
孫大娘撅回去,“黑咋了?我家冬妮兒老能幹了,屁股還大,肯定好生養。”
東嬸兒問:“你家春妮兒有了?”
孫大娘瞬間臉色不好。
而倆人話趕話的功夫,趙五奶的馬車已經出村了。
李村,李會計家——
一般相物件,成與不成,都會給個信兒。
昨天李家人回來的路上,李家夫妻問過李大勝跟趙棉相處的情況。
李大勝沒說差點兒跟趙家姐弟起衝突的事兒,只自信滿滿地說:“她能不相中我嗎?我和她妹妹碰見,她可緊張了。”
李大勝媽還問他趙柯怎麼樣,但李大勝態度很嫌棄,她雖然可惜,也只能認了趙棉會成為她兒媳婦。
所以李家三口人都認為,趙五奶過來,一定是給準信兒的。
然而趙五奶跟李大勝媽進了李家的院子,就摘下手臂上的筐,“大勝媽,我是來替趙家還東西的。”
李大勝媽臉色一僵,“五嬸兒,你這是啥意思啊?”
趙五奶很客氣很委婉:“趙家覺得兩個孩子性子不太合適,處物件的事兒就算了。”
李大勝媽著急,“這不相處相處,咋知道不合適呢?還有比我家大勝條件好的青年嗎?”
趙五奶連誇帶贊地說:“你家大勝確實好,我出來的時候,我們村一戶人家聽說這事兒,還想我給她家姑娘牽線兒呢,不過我沒應,大勝肯定得配更好的姑娘不是?”
“那餘主任家怎麼……”
趙五奶正要繼續客氣幾句,李大勝從屋裡氣沖沖地出來,“媽!不成就不成,不就是長得好看點兒嗎?她有什麼傲的?”
媒婆不好得罪,況且還是趙家的長輩。
李大勝媽拍灰似的輕拍了兒子一下,轉頭跟趙五奶道歉:“他年輕,說話衝了點兒,沒壞心。”
趙五奶只笑了笑,沒說啥,倒出東西就張羅走。
李大勝媽送她出去,回來才陰陽怪氣地氣憤道:“長得狐狸精似的,肯定不是個安分過日子的,沒有她還有更好的。”
李大勝攥緊拳頭沒說話,惱怒和不甘心拱起一團火……
·
趙家——
趙柯睡醒起來,其他人都已經不在家。
她去廚房拿出熱在鍋裡的飯菜,端著碗站在簷下邊吃邊打量院子。
四處都乾乾淨淨整整齊齊,顯然在家庭內部達成“轉工作”的共識之後,他們已經不指望她勤快了。
趙柯也沒到全家人都幹活,她一個人在家遊手好閒的地步,就進屋劃拉起全家的髒衣服,準備洗了。
她往洗衣盆裡兌熱水的時候,屋外有人喊:“趙柯,你在家嗎?”
趙柯一怔,隨即揚聲應:“在,芸芸你進來吧。”
隨後,一個有些圓潤的年輕姑娘走進來,她面板不如趙柯白淨,可比一般村裡姑娘細膩幾分,不過顴骨上兩團紅,顯得有些許土氣。
趙芸芸,趙村生產隊隊長的女兒,是趙柯的發小,也是她同歲的隔房堂姐,同時還是書裡糾纏男主,屢次欺壓誣陷女主的極品女配。
在書裡,趙芸芸甚至為了跟男主傅杭在一起,主動爬床,鬧大之後,名聲盡毀。
她不願意遠嫁,偷跑出去,失足掉進了河裡,發現的時候人已經沒了。
“你咋這麼看我?”趙芸芸奇怪地回看她,哼一聲,“咋?現在是城裡人了,瞧不上鄉下的窮親戚了?”
這熟悉的陰陽怪氣……趙柯懶得跟她分辯,隨手指了指灶坑前的板凳,“你先坐一下。”
趙芸芸撇撇嘴,坐下。
灶坑裡的火弱了點,她極順手地往灶坑裡添了一把柴,添完的一瞬間,整個人僵住。
她咋又給趙柯幹活?她在家都不幹!
趙芸芸好似被紮了一下,蹭地跳起來,“我不坐了。”
她不坐,趙柯坐。
趙柯很自然地撿起燒火棍,將支在灶坑外頭的柴推進去。
趙芸芸四下瞅了瞅,沒有凳子,只能站著,催促趙柯:“我來找你玩兒,走啊。”
趙柯慢悠悠地燒火,“去哪兒?我要洗衣服。”
“你?洗衣服?”趙芸芸才注意到灶臺邊兒放著個裝滿衣服的盆,當即理所當然地說,“你半個月才回來一次,讓你姐和你弟洗唄。”
趙芸芸在家很受寵,在生產隊當記工員,幾乎不幹活還吃得最好,性子又嬌又任性。
趙柯不慣著她,搓衣板塞進洗衣盆,自顧自地搓起衣服。
趙芸芸氣得跺腳,“你這得什麼時候能洗完,咱們什麼時候能出門?”
“出去幹什麼?”
趙芸芸扭捏,臉蛋的紅蔓延到臉頰,顯得人更加樸實,“你跟我去就知道了。”
“哦。”
趙柯回答得敷衍,慢騰騰地幹活。
趙芸芸在旁邊轉圈兒,到底還是擼起袖子,伸手幫忙。
等到衣服都晾到繩上,趙芸芸叉腰問:“能走了吧?”
趙柯擦擦手,“能,怎麼不能。”
都幫她幹活了,滿足些對方的要求,小事情。
五分鐘後,趙柯和趙芸芸出現在知青點外熟悉的柳樹後。
趙柯:“這是幹什麼?”
趙芸芸指指知青點,小聲說:“等一會兒你就看見了。”
她話音剛落下,知青點的一扇窗子開啟,露出一個青年的身影。
青年相貌清俊,文質彬彬,一看就教養良好。
他似乎察覺到目光,抬頭望過來,視線平靜地劃過趙芸芸,和趙柯對視。
只一秒,對方就低下頭,彷彿根本沒有看見不速之客。
趙柯一瞬間確定,這是男主傅杭。
沒想到這麼好看……
就像根青翠的竹子扎進大東北的荒土地,突兀的要命。
趙芸芸警惕地看向趙柯:“我是找你來幫我出主意的,他再好看,你也不能跟我搶。”
趙柯無語,“好看是好看,可看起來肩不能扛手不能挑,難道要你養他嗎?”
趙芸芸捂著發熱的臉,“這麼好看,也不是不能養吧?”
趙柯一頓,也是。
但是……
趙柯潑冷水:“你用啥養?是你家一天三頓的玉米餅,還是你每天渾水摸魚的六個工分?難道讓你爹和你兄弟養?憑啥?”
趙芸芸反駁:“不就多一口飯,再說我家也不是頓頓玉米餅……”
趙柯點頭:“啊是,還有摻著白麵的玉米餅。”
趙芸芸噎住。
“不就是無能為力的年紀遇到喜歡的男人嘛。”趙柯懂,安慰她,“你放心,你以後還會遇到很多個喜歡但不屬於你的男人。”
趙芸芸:啊啊啊啊啊——
閉嘴閉嘴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