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人都已經死了，生前的痛苦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我面無表情地拉上裝屍袋，然後在耗子的幫助下，將李克司的屍體背起。
李克司，立刻死，應驗了。
因為走正門會讓人覺得晦氣，所以醫院裡大多都有讓背屍工專門走的側門，我和耗子從側門出來，一起把屍體裝在金盃車上，等著王雪來給我們送手續。
這次沒等多長時間，王雪就出來了，還是戴著口罩，我看不到她的完整面孔，不過只看那雙明亮的眸子的話，她的長相肯定差不了。
王雪把簽字蓋章的手續扔給了耗子，隨後便把目光看向我。
“齊小雨，給你個忠告，今天晚上一定要小心一點，千萬記住，無論誰敲門都不能開！”
王雪說完便轉身走進樓裡去了。
我有點莫名其妙，她說的話什麼意思啊？
耗子收好手續，拿胳膊肘頂了我一下，略帶羨慕的眼光看著我說道：“我擦兄弟，你厲害啊，你知不知道，雪姐她人如其名，是這家精神病院的冰雪美人，院花！”
“能讓她主動搭話的，你是我見過的第一個！”
我皺了皺眉頭：“她說讓我今晚千萬不要開門，到底什麼意思？”
耗子也搖頭，“那誰知道去。”
“你別開車了，還是我來吧，我看你一臉心事重重的，別他媽再出什麼意外！”
耗子說完推開副駕駛的門，我沒好氣道：“你可趕緊閉上你的烏鴉嘴吧！”
說著我也在推開主駕駛的門跳下車，耗子嘿嘿一笑，露出一臉猥瑣的笑容。
“陽陽現在正是傷心需要安慰的時候，如果我能把握住這個機會的話...”
“好好開你的車吧！”
我往副駕駛上一躺，思索起王雪的話，這個小妮子，到底是嚇唬我呢，還是真看出來點啥了。
耗子開車很穩，我倆很有默契地一路無話，半小時後，我們便回到了殯儀館。
我和耗子一起把屍體推到了停屍房，打算趁這個機會看看能不能找到張哥的屍體。
我是真想知道老於和老王頭到底在隱瞞我什麼。
然而也不知怎麼搞的，平日裡我送屍體時老王頭在值班室門都懶得出，今天打我進入停屍間，這老頭就一直跟在我屁股後頭，還不停地催促我。
“放好了沒有，放好了就趕緊走！”
似乎是在有意地盯著我。
我剛跟耗子把冷藏格抽屜推好鎖上，老王頭那枯瘦得跟雞爪子似的手就來拉我衣服。
“好了好了，你快出去吧！”
他只拉我，卻不拉耗子。
就連耗子都感覺到了奇怪，疑惑問道：“老王頭，今天這是怎麼了，怎麼一個勁趕小雨走啊！”
老王頭也不解釋，就拉著我往門口走。
突然，一個冷藏格毫無徵兆地發出“咔嚓”一聲，抽屜自己滑了出來，正好擋在我和老王頭前面。
“壞了！”
老王頭驚慌地喊了一聲，也顧不上我了，連忙上去用力推抽屜，想把抽屜推回去。
但任憑他用出吃奶的勁，這一格子抽屜就跟焊死在那兒一樣，紋絲不動！
抽屜的擔架上躺著一具裸體女屍，屍身已經凍出了冰碴，面板雪白雪白的，沒有一絲血色。
她面容姣好，但在右眼處，卻有一道深深的褐紅色駭人傷口。
“我操！這是……”
耗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我身後，滿臉驚恐地罵了一聲。
沒錯，這具屍體就是張陽陽她姐姐的屍體，她身上的血跡已經被處理掉了，衣服也被脫了下來，完美的身材一覽無餘。
耗子不禁嚥了口口水。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老王頭還在努力地往裡推冷藏抽屜，嘴裡不斷嘀嘀咕咕“完了”！
我剛要去問老王頭怎麼回事，突然就看到女屍那隻完好的眼睛，猛地一下子就睜開了！
我心肝兒一顫，我擦，詐屍了？
老王頭也發現了女屍睜眼，對我破口大罵：“你個臭小子，不讓你進來你偏要進，這下好了吧！趕緊滾出去！別讓她看到你！”
“滾出去！”
老王頭對我向來都是慈眉善目的，從沒有發過這麼大的火，我意識到事情可能不簡單，也沒再廢話，立即繞到他身後，朝著停屍房的門口跑去。
身後的老王頭又對耗子喊道：“別傻愣著了，趕緊過來幫忙推進去！”
“咔咔咔”！
一陣令人牙酸的聲音傳來，像是骨頭在摩擦時發出的聲音。
好在距離停屍間門口不遠，我三步並作兩步，直接就竄了出去。
我在停屍間門口喘息著，還是有點不放心老王頭和耗子，萬一真的是詐屍，他們不就有危險了麼！
我回過頭再次朝停屍間看去，頓時，我感覺我全身的血液在這一刻都凝固住了！
女屍正面朝上躺在擔架上，但她的脖子，卻扭向了我這邊，睜著的那隻眼睛正死死盯著我，嘴角還浮現出一抹詭異的微笑。
我大腦“嗡”的一聲一片空白，只聽老王頭大喊一聲“走起！”
“咔嚓！”
冷藏格的抽屜終於被推動了，老王頭和耗子臉漲得通紅，終於把抽屜推了進去。
在抽屜推進去的一瞬間，老王頭迅速擰下把手，將冷藏格鎖死。
做完這一切，他們倆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老王頭估計這輩子都沒使過這麼大的勁，過了五分鐘才緩過來，帶著耗子一起來到了門口。
雖然老王頭剛才兇了我，但我還是連忙遞上去兩根好煙，笑臉相迎。
“王大爺，剛才那個，是怎麼回事啊？那不是我昨天跟張哥一起拉回來的女屍麼？”
老王頭這次沒有推辭，接過煙就點上了，狠狠抽了一口隨意說道：“嗨，這裡是殯儀館，發生什麼稀奇古怪的事情都不奇怪。”
“至於剛才，估計是冷藏櫃老化故障了，屍體才會自己滑出來，改天我叫人修一修就沒事了，別自己嚇自己哈。”
這一刻我突然就覺得，這老頭是不是拿我當傻子糊弄呢！
冷藏格老化這理由他也能想得出來？
而且這停屍房裡有上百具屍體，為什麼偏偏就是我昨天和張哥拉回來的那具！
“啊對了小雨。”
就在我跟耗子要離開的時候，老王頭突然又叫住了我。
我轉過身，只見老王頭陰惻惻地問我，“那具女屍，看到你了沒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