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這地圖您不要?”
小院門口,當時間已過正午,王瑄和楊展也準備返回大教場了。
朱高煦將自己所繪畫的銀礦地圖送給了王瑄,並沒有選擇直接交給朱元璋。
這樣的舉動,讓王瑄十分不解,他下意識摸了摸自己胸口的地圖,一臉疑惑的看著朱高煦。
“這地圖給你,不是讓你現在交出去的,等你透過了考校,回了雲南,任了武職,到時候再獻上這地圖,想來能謀個不錯的差事。”
解釋間,朱高煦擔心旁邊的楊展心裡不平衡,因此也伸出手拍向他肩膀:
“你也別嫉妒,我也給你留了一個大禮,不過需要你先透過考校才行。”
“嘿嘿,我就知道殿下不會虧待我。”楊展原本失落的情緒被一掃而光,樂呵呵的朝朱高煦行禮。
不過在行禮過後,朱高煦又特別交代了一句:
“朝中有人看我不順眼,伱們二人日後還是少來這裡,就算來,也稍微注意一些。”
朱高煦可以感覺到,自己身邊有人在監視自己。
儘管他不知道這是朱元璋的人,還是朱允炆的人,但小心一些總沒有壞處。
“那我們走了,殿下。”
王瑄和楊展見朱高煦那麼說,這才發現在這南京城中居然有那麼多門道。
他們四周打量一番,隨後才小心作揖。
“去吧。”朱高煦頷首,二人見狀也駕著驢車駛出了巷子。
瞧著他們離去,朱高煦也回到院裡把門關上。
不過似乎因為是白天,加上這裡還是衛所家屬的駐地,因此四周有不少小孩玩鬧的聲音,讓他靜不下心來。
勉勉強強看進去了書,結果又感覺有人在看自己。
他轉頭看去,這才發現有五六個小孩正趴在隔壁看著讀書的自己。
他們見朱高煦發現了他們,紛紛如地鼠般把頭縮了回去,讓人看了覺得好笑。
見狀,朱高煦也起身走到院子的那面牆,靜靜的等待。
不多時,果然一個個蘿蔔頭在院牆上伸出來,與朱高煦來了個多目相對。
幾個娃娃覺得尷尬,想把脖子收回去,但朱高煦卻沒好笑的詢問:“我那書房有什麼好看的,好玩的?”
幾個娃娃不敢回答朱高煦的話,將頭縮了回去,久久不再露頭。
沒了他們幾人,朱高煦也覺得四周安靜不少,繼續回到了書房裡觀看兵書,時不時用沙盤來進行演習。
過了許久,幾個娃娃再度露頭,偷看朱高煦的舉動,而朱高煦也不再管他們。
直到黃昏,他的院門被敲響,他才放下兵書走了出去,而那幾個娃娃見他走出來,也紛紛收回了頭,如打地鼠般。
“倒是好腿力……”
瞥了一眼院牆,朱高煦沒想到這幾個娃娃能趴著看他一下午。
收回目光,他也來到了院門。
“敢問可是徐主顧?”
將門開啟後,出現在門口的是一個拿著食盒,年紀十幾歲的少年人。
他穿著短褐,頭上綁著一塊粗布巾。
“是我,這些一共幾文?”
朱高煦拿出了一塊木牌,上面顯示的是他的身份和菜名。
少年人接過檢視,確認無誤後便將食盒遞出:
“您訂的三菜一湯兩碗米飯,收您二十七文。”
“好……”朱高煦下意識摸向胸口,結果摸了一個空。
他這才想起來,他早上將半吊錢都給了養濟院的院正,不過還在院裡的錢箱還有一百多貫。
“你稍等一下,我進屋拿錢。”
朱高煦接過食盒,交代一句後便轉身進入了屋裡,任由院門敞開。
等他拿著一貫錢走出來時,那個少年人正在朝著門外右邊扮鬼臉,見朱高煦走過來,他連忙收起鬼臉,擺上一副笑容。
朱高煦將一貫錢丟給了他,同時瞥了一眼門外,卻見到隔壁的那幾個娃娃連忙跑入了自家院子。
“尊駕,要不了那麼多!”
接過一貫錢的少年人被嚇了一跳,不過朱高煦卻收回目光,與他對視笑道:
“算是訂錢吧,日後每日午時、酉時各送三菜一湯,用完再告訴我。”
“好嘞!”聽到朱高煦的話,少年人十分高興的收下了這一貫錢,並抬手作揖以示感謝:
“那您慢吃,吃完之後把碗筷收入食盒中便可,明日我來時再收走回去收拾。”
“勞煩了。”朱高煦點點頭。
“應該是我多謝尊駕給了一口飯吃才是。”笑呵呵回了一禮,少年人也腳步輕快的離開了小巷。
望著他的背影,朱高煦倒是覺得這少年人也挺無憂無慮的,因而轉頭看向了另一邊。
果然,那隔壁院門口,幾個娃娃正在偷看自己。
“還挺有趣的。”
朱高煦笑著關上了門,提著食盒回屋裡吃喝了起來。
那幾個娃娃也沒有再來偷看他,想來是到了飯點,他們也該吃飯了。
沒人打擾,朱高煦簡單吃完飯後便繼續讀書,如昨日一般讀到夜色降臨,隨後才戀戀不捨的收起兵書,回另一側的臥房簡單休息了起來。
只是在他休息的時候,隱藏在暗處的人也把他這一日的舉動送到了紫禁城內。
“今日殿下與崇明沙所百戶之子楊展,宜良千戶之子王瑄會面,不過三人只是談論兵書,並用沙盤討論了雲南、西南、三宣六慰等地。”
“由於距離過遠,加上殿下多次背對窗戶,無法使用唇語讀出,所以臣等也不知道詳細的內容。”
“嗯……”在乾清宮已經換上中衣準備休息的朱元璋聽著武官們的稟報,他低頭思考片刻,然後抬頭看向屋頂:
“看來這小子是知道暗地裡有人監視他了。”
“既然知道了,那就把人撤回來一些吧,留一兩個人就可以。”
“另外你剛才說的那兩個武官子弟人品如何,可曾查過?”
“回陛下……”武官畢恭畢敬的回答:
“查過了,身家清白,其父輩是至正年間的定遠老卒了。”
“老卒……”朱元璋頷首:“我身邊的老兄弟是越來越少了,如今還能聽到有兩個定遠兄弟活著,這訊息倒也不差。”
談話間,朱元璋脫下了靴子:
“行了,你下去吧,明日等正午派人去宋國公府傳旨,記得當著那小子的面。”
“臣告退!”聽到朱元璋的話,武官緩緩退出殿內,而朱元璋自己也在太監宮女的服侍下上了床。
只是躺在那床上的時候,他手卻情不自禁的往旁邊摸了摸。
望著拔步床頂,感受著旁邊空蕩蕩的位置,朱元璋腦中出現了兩道熟悉的身影。
“妹子、標兒,我早就說了。”
“這人吶……是會變的,你們娘倆都看錯了,還是我看得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