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景的心頭,甚至生出了一絲的殺意,想殺了劉繇一勞永逸,避免出現隱患。可是他理智的判斷,陸玄的話是為了離間雙方的關係。
吳景即便清楚,他的內心深處,依舊有一絲的擔心,怕劉繇和陸玄和解。
因為一旦雙方和解,或許劉繇就會犧牲他。
只是,瞬間又壓下了殺意。
現在不能內鬥。
否則,是陸玄得利。
吳景心中的所想沒有流露,眼神又恢復了平靜,笑了笑道:“劉刺史,我相信你。”
雙方說話,話語中,似乎都有了一絲的裂痕。
陸玄不管城樓上的情況,繼續道:“劉繇,我對你網開一面,是因為你弟弟劉岱對我父親的恩情。可是吳景這些人,是必須要誅殺的。”
“我是荊州牧劉表上表的揚州牧,代表了朝廷。吳景為了一己之私,對抗朝廷,這是不忠。”
“吳景為了權勢,投靠袁術這等賊人,趨炎附勢,毫無節操,這是不義。
“這種不忠不義的人,混跡于丹陽郡,是我陸玄這個揚州牧的失職。現在我來了,他的罪行,必須得到審判。”
“其罪行,不可饒恕。”
陸玄的聲音,迴盪在城樓上。
吳景聽得面頰抽了抽,心態也有些崩裂,眼神兇狠。
陸玄這廝,嘴巴真毒。
隨意給人戴帽子。
他獨佔丹陽是一己之私,難道陸玄來攻打他,不是為了一己之私?
他依附袁術是趨炎附勢,可是亂世中,不依附袁術,他怎麼立足呢?
說到底,是陸玄的話術。
吳景一拳捶打在城牆上,憤怒道:“陸玄,別把你自己,說得多麼清高。你陸玄的所作所為,也是為了個人私慾。”
陸玄沒搭理吳景的話,繼續道:“城內的人聽著,我陸玄作為揚州牧,在此承諾,不管是誰,不管你什麼身份,不管你之前犯下了什麼罪行,只要殺了吳景,我任命擔任丹陽太守,執掌丹陽郡。”
“不管是誰,能殺了孫賁,我任命擔任丹陽都尉。不管是誰,能殺了孫策,我任命擔任丹陽縣令。”
“我給你們三天的時間準備。”
“三天內,不管誰完成任務,不管你出身和能力怎麼樣,只要能成功,我都認可。”
“另外,願意歸順我陸玄的,我都接受。到我陸玄的麾下做事,你們的家人可以得到土地。你們自己,也能昂首挺胸,有尊嚴的活著。”
“本官歡迎你們來。”
“三天後,如果沒有人出手,我會直接攻城,一切生死由天。能不能掌握自己的命運,能不能改變自己困頓的處境,就看你們自己。”
陸玄的聲音清晰迴盪著。
他調轉馬頭離開了。
譁!!
城樓上,許多人議論起來。一些士兵的臉上,更有了不一樣的神色,只是誰都沒有妄動。
吳景、孫賁和孫策的神色,更是鐵青。
陸玄可恨。
到了最後,都還不罷休,進一步的蠱惑人心。
吳景只覺得頭皮發麻,事情棘手。陸玄的一番話,使得丹陽縣的情況變得更加的複雜。如果吳景和陸玄的交戰,不曾大敗,吳景佔據著優勢,任憑陸玄巧舌如簧,都不可能蠱惑人心,頂多掀起一點漣漪而已。
問題是,吳景敗了,還敗得很慘,再加上吳景的人很少,三大家族又帶著人撤走,只剩下吳景的這點殘兵敗將。明眼人都知道,丹陽縣可能守不住。
在這個前提下,牢固的人心,就會出現變化。
許多人會提前找出路。
這是人心。
錦上添花,是大多數人的通病,人家發達了,才急吼吼的去維繫關係,才想著聯絡感情。同樣的,落井下石也是大多數人會做的,因為落井下石對自身沒有任何影響,反而可以藉此得利。
陸玄的這一步太毒了。
劉繇望著陸玄離去的身影,眼神凝重。
他知道因為陸玄的話,和吳景生出了一絲裂痕,可是現在,他也要穩住吳景。
劉繇擲地有聲道:“吳太守,陸玄這樣的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陸玄的行徑,天人公憤,我一定會留在城內,堅守到底,和陸玄對抗到底。”
“請吳太守全力以赴,守住縣城。我們守住了丹陽縣,就有了機會。”
“袁術一方,還沒有采取行動。一旦袁術出兵,陸玄的後方遭到襲擊,陸玄必定撤走,我們就安全了。目前的落敗,只是暫時的落敗,不必灰心。”
吳景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我一定全力迎戰。”
劉繇繼續道:“陸玄的陰險心思,我們都知道,不能讓他得逞。”
吳景道:“請劉刺史放心,城內有充足的糧草和器械。即便兵力只有兩三千人,也能支撐。實在不行,我還可以動員百姓參戰。”
“我輕輕鬆鬆的,就能拉起上萬人的隊伍。陸玄這次損耗後,兵力也損失了許多。陸玄想攻打丹陽縣城,憑藉他手中的兵力,硬攻無法拿下縣城,”
劉繇點頭道:“吳太守辛苦了一天,也辛苦了。現在快天黑了,先埋鍋造飯,吃飽後好好休整,全力一戰。”
“卑職遵命。”
吳景再次回答。
劉繇和吳景又簡單說了些沒營養的話,就回他的刺史府去了。
孫賁看著吳景離去的背影,說道:“府君,劉繇不可信。陸玄不說,咱們都不知道,劉繇和陸玄有這樣的一層關係。自始至終,劉繇都沒說,這個人也有心思的。我認為幫劉繇做事,已經不划算了。”
吳景搖頭道:“到了這一步,即便劉繇不可信,也只能相信。”
孫賁問道:“萬一他要跑呢?”
吳景眼中掠過一道精光,冷聲道:“我會安排人盯著刺史府,如果劉繇要跑,那就是他先撇棄我們。咱們為他付出了這麼多,他一聲不吭就要跑,就別怪我不客氣。”
肅殺之氣,在吳景身上透出。
他一向顧全大局,可是這一次,付出了這麼多,換來劉繇的捨棄,吳景也不是什麼良善之輩。
他是跟著孫堅殺出來的人,不是爛好人。
孫賁遲疑了瞬間,又問道:“難道,我們真要死守嗎?”
吳景說道:“早些年姐夫被殺,我們失去了立足之地,不得不投靠袁術。好不容易來了丹陽郡,取得了勝利,咱們有了立足之地。現在放棄,我們去哪裡立足?難道,又去依靠袁術嗎?”
孫賁不再說話了。
他的內心,忽然間前所未有的煩躁。之前安穩的日子,多好啊。
一切都打破了。
孫賁撓了撓頭,煩躁道:“咱們怎麼立足的事情,府君琢磨。拼了一天,我難受得很,喝酒去了。”
吳景點了點頭,沒有制止孫賁喝酒。
大戰一場,喝點酒也無妨。
吳景目送孫賁離去,看著面前的孫策,關切道:“伯符,我看你受了傷,還撐得住嗎?”
“沒問題。”
孫策搖了搖頭。
他神色堅定,道:“舅父,我們的確要守住丹陽,不能丟了。只是我看孫賁有畏懼和膽怯的心思,我和他關係不太融洽。您多注意一下他,免得出了問題。”
吳景說道:“我知道,你也早些去休息吧。”
孫策轉身就離開了。
吳景掃了眼周圍,先安撫城樓上計程車兵,又安排人去盯著劉繇,才繼續整頓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