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縣城西,周家。
後院,書房。
昏黃的油燈,輕輕搖曳著,周瑜正在看書。他看的不是兵法韜略,是《管子·治國》篇,這是經世濟民的文章,和陸玄提及的賺錢有些關聯。
周瑜受到陸玄的啟發後,回到周家,先見了周家的族長他的叔父周尚,說了和陸家、顧家一起賣酒的事情。周尚嚐了飛仙酒,也是徹底震驚。
飛仙酒,太好喝了。
堪稱絕世佳釀。
周尚當即同意了周瑜的決定,更鼓勵周瑜和陸玄多來往。
對周尚來說,對周家的人來說,只要周瑜不和孫策這樣的人來往,一切就好。周瑜是周家的繼承人,是周家未來的掌門人,和孫堅的兒子攪和在一起,影響很不好。
周瑜感受到周家的情緒,心中也是嘆息。
周瑜看著書的時候,忽然想到了孫策,也不知道孫策現在怎麼樣了。
他和孫策之間,只能說陰差陽錯,世事無常了。
這是沒辦法的事。
“砰!砰!”
敲門聲,忽然間從書房外傳來,管家的聲音傳來:“公子,家主送了一封書信回來,請您閱覽。”
“進來!”
周瑜吩咐一聲。
房門被推開,管家急匆匆的進來,遞上週尚送回來的書信,說道:“家主今晚上去了追月樓赴宴,說許劭在追月樓點評揚州士人,有些訊息請您閱覽。”
周瑜接過書信,拆開檢視。當他看到書信中的內容,眉頭一挑,臉上露出意外神色。
又是孫策。
孫策和陸玄又發生了衝突。
最終,許劭點評陸玄大智大勇,是力挽狂瀾的人。許劭點評孫策是睚眥必報,性情跋扈。
雙方的點評,直接對立。
這不是最重要的。
關鍵是,陸玄和孫策起了衝突,孫策被陸玄打翻在地上,追月樓的人要拿下孫策。最終陸玄站出來,吩咐追月樓的人釋放孫策,還說又是看他的面子。
“唉……”
周瑜嘆息一聲。
他擺了擺手,管家轉身退下。
周瑜心中也明白了,陸玄釋放孫策,的確是看在他的面子上。因為陸玄進一步給了周瑜臉面,這樣一來,周瑜和孫策的關係更淡了三分。
“伯符,你又和主公作對,何必呢?主公的謀略和城府,遠遠不是你能比的。主公的能力,也是你望塵莫及的。”
“和主公為敵,是你吃虧。”
“安分點不好嗎?”
周瑜喃喃自語。
他心中非常的無奈,他不希望孫策和陸玄再有什麼衝突,希望孫策離開廬江郡,好好的生活。
可是,孫策偏要留下。
周瑜也沒辦法,他已經做出了選擇,不可能再幫助孫策。周瑜燒了書信,就繼續看書。
“砰!砰!”
敲門聲,在書房外傳來。
管家的聲音傳來,說道:“公子,孫策在府外求見。”
周瑜皺起眉頭。
孫策來了!
見,還是不見呢?
周瑜思考著,很快就有了決定,還是要見一見,把事情說清楚。
拖拖拉拉的,不好。
周瑜起身來到周家大門口,看到了孫策,也注意到了程諮和黃柄。
孫策眼中有著笑意,神色期待,迅速說道:“公瑾,我和陸玄真的鬧翻了,而且還得了許劭的惡評。這一次,我準備離開舒縣,你願意和我一起離開嗎?我們先離開,總有一天能殺回來。”
周瑜神色淡然,搖頭道:“我答應了為主公效力,這是我和他的約定。”
“不,這不是約定。”
孫策搖了搖頭,咬牙道:“這是威脅,是陸玄脅迫你,你不是自願的。”
“我是自願的。”
周瑜搖頭回答。
孫策篤定道:“不,你是因為我,才和陸玄有了約定。”
周瑜神色複雜,勸說道:“伯符,聽我一句勸,別和主公為敵。你做事急躁,性如烈火,太容易衝動。你不是主公的對手,收手吧。”
孫策聽到後,沉默了下來,片刻後又朗聲大笑起來。
笑聲中,盡是嘲諷。
他嘲諷的是自己,真的是太傻太天真,太相信人了。
孫策笑聲結束,眼神變得銳利起來,擲地有聲道:“周瑜,你三句話離不開‘主公’兩個字,處處以主公稱呼。沒想到,你周瑜也是趨炎附勢的人。”
“你看到陸玄有才華、有能力,陸家又強勢,所以你心動了吧?”
“周家的人厭惡我,不喜歡我,他們讓你親近陸玄,所以你順水推舟,心甘情願為陸玄效力。也對,人走茶涼,我孫策什麼都沒有,你憑什麼跟著我走呢?”
“是我天真了。”
“我認為,我們情比金堅。實際上,兄弟之情在利益面前,算個屁啊。”
孫策無比的憤怒。
他每說一句,身體都在輕微的顫抖著。
鏗鏘!
孫策拔刀出鞘,右手握刀,左手衣袖揮出,一刀就斬斷衣袖,高聲道:“之前你割袍斷義,我依舊把你當兄弟。今天,我來割袍斷義,自此以後,我們恩斷義絕。”
“告辭!”
孫策咬著牙,吩咐道:“程諮、黃柄,我們走。”
他徑直離開了。
周瑜站在房間門口,臉上的笑容隱去,只剩下了濃濃的失落。
孫策走了!
僅剩下的一丁點情分,也徹底沒了。
或許,這樣也不錯。
彼此都沒了掛礙。
周瑜駐足良久,轉身回到書房坐下,想靜下來看書。可是心中亂糟糟的,怎麼都冷靜不下來。
最終,周瑜睡覺去了。
第二天清晨,周瑜早早的就去了陸家。他在後院見到陸玄,開門見山道:“主公,昨天晚上,孫策來找了我。”
陸玄說道:“孫策性情急躁,肯定和你起衝突了。”
周瑜點了點頭,說道:“這一次,孫策主動和我割袍斷義。”
陸玄點評道:“孫策這個人,悍勇無比,可惜做事太急躁,也太魯莽。罷了,不說孫策,昨天晚上我在追月樓,得到了許劭的點評,被稱為大智大勇之輩。許劭這人,有些意思。”
周瑜聽到陸玄的話,眼中掠過一抹感激。
孫策的事,他不想說。
只是認了陸玄為主,還是要稟報一番。陸玄不提及,這是對他的尊重。
周瑜興致高昂,順勢道:“許劭是成名多年計程車人,據說非常強勢,一般人入不了許劭的眼。您是怎麼樣,說服了許劭幫忙的呢?”
陸玄解釋道:“我一番勸說,許劭已經認我為主,為我效力。”
嘶!!
周瑜驚歎不已。
又一個名士。
主公的一張嘴,簡直像開了光的,舌燦生花,不斷的收攏名士。
周瑜感慨道:“主公還沒有真正建立基業,就有了張昭和許劭效力,卑職佩服。”
陸玄神色謙虛,說道:“公瑾,我就是亂說,再加上一點點蠱惑,都是些歪門邪道,不值一提。另外,我也蠱惑了追月樓的老鴇李大娘,她已經表態為我效力,她宣傳了飛仙酒。今天,會有人來訂購。”
周瑜面頰瞅了瞅。
蠱惑!
這話,誰信誰是傻子。
陸玄的洞察力非常敏銳,才華和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周瑜話鋒一轉,說道:“主公,飛仙酒是絕世佳釀,我篤定會有人買,只是賣多賣少的事。不過五百錢一斤的酒,價格昂貴,真的能大賣嗎?沒有完成之前,卑職仍然有些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