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誰?”
“你們、你們要幹什麼?”
這一天,還是來了。
顧傾城一臉茫然的看著闖進來的幾個人,心裡卻早已在歡呼。
她故作疑惑,還帶著絲絲的不安,“這是我家,你們貿然闖進來,是私闖民宅!”
為首的年輕男子一身黑衣服,聽到顧傾城的詰問,直接掏出了證件:
“顧旻涉嫌網路欺詐,涉案金額巨大,我們要把他帶回去調查。”
顧傾城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你們、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我、我兒子還是個孩子呢。”
黑衣年輕人:……還是個孩子!
嘖,以往聽到這樣的話,他只覺得可笑。
因為那些所謂的孩子,基本上都是“巨嬰”,很多年齡比他還要大。
他們都只是父母眼中的孩子。
而這一次,嫌疑人還真就是個未成年。
說句“他還是個孩子”,倒也貼切。
但——
誰家孩子能夠憑空弄來幾千萬的鉅款?
誰家孩子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從國外弄來那麼多的“廢棄”裝置?
這樣近乎可怕的危險分子是個孩子,讓他們這些成年人“情何以堪”?!
默默的吐著槽,黑衣男人臉上卻還是一派冷肅:“是不是搞錯了,查一查便知道了!”
幾位專家,以及他們這些工作人員都懷疑:顧旻這個天才少年的秘密,應該就在這棟別墅裡。
所以,把顧旻帶走調查是第一步,而最為關鍵的第二步,則是搜查整棟別墅。
“什麼叫查一查就知道了?你們是不是沒有證據?”
顧傾城這個“蠢貨”,也不是一直都犯蠢。
她還是能夠有“靈光一閃”的時候。
她慌亂之下,竟真的找到了漏洞:“證據呢?你們說我兒子有罪,先把證據拿出來啊。”
黑衣男人:……還真沒有!
這就是最詭異的一點!
他們知道顧旻有問題,可查了半個月,紅客們都快把網路翻遍了,卻始終沒有找到任何的蛛絲馬跡!
當然,他們敢出面抓人,還是有所依仗。
比如——
“證據?這棟別墅就是證據!”
不說別的,只“鉅額財富來歷不明”這一點,就夠顧旻喝一壺的。
“別墅?別墅怎麼了?”
“這是我兒子自己賺來的。”
顧傾城梗著脖子,臉上寫滿了“我兒子是天才”的自豪。
“顧旻賺得?很好,他是怎麼賺的?”
連個轉賬記錄都沒有,線上線下都沒有任何痕跡!
沒有漏洞,就是最大的漏洞!
只能說撒旦做的太過天衣無縫,反倒賣出了破綻。
“就、就——”
顧傾城被問住了,她哪兒知道兒子是怎麼賺錢的?
所謂靠著聰明才智,在網上賺錢,都只是顧傾城的猜測。
她倒是曾經問過顧旻,但顧旻這人,從來不回答愚蠢的問題。
能夠給顧傾城一個冷冷的眼神,已經是看在對方是他親媽的份兒上了。
若是換個人,顧旻連眼角都欠奉一個。
顧傾城不知道,顧旻不肯說,而對面的黑衣男人又一臉的篤定。
她慌了。
她六神無主,她驚慌失措,開始胡說八道:
“那什麼,或許只是誤會!”
“警察蜀黍,我兒子還小,他、他不懂事!”
“賠!一共多少錢?我們想辦法賠,還不成嗎?”
或許,在“顧青橙”這樣的蠢貨看來,騙了錢,把錢退回去,就可以了。
別墅是證據?
好啊,那我把別墅賣了,退錢給受害者!
若是還不夠,那就想辦法籌錢。
她的種種言行都透著法盲的氣息,還帶著那種無原則、無底線寵溺孩子的“胡攪蠻纏”。
“難怪會有熊孩子,就是有這種溺愛孩子的家長!”
黑衣男人等幾個都暗自搖頭。
難怪顧旻會如此的三觀不正,肆無忌憚,合著就是有這樣的熊家長啊。
顧旻:……
諸位,你們莫不是忘了,我親媽離開了十三年。
她什麼時候寵溺我了?
不過——
顧旻看到這麼一個彷彿老母雞般衝到自己面前伸出翅膀的親媽,他的心再次被觸動了。
恍惚間,他似乎看到了一個畫面:
同樣是這棟清冷的別墅,同樣是忽然闖進來的一大批人。
同樣是網路欺詐,同樣是搜查調查。
“他”一臉冷漠,彷彿孤獨、隔絕與整個世界。
冷漠的看著,任由那些人將別墅裡的所有秘密都翻了出來。
然後,他被一擁而上的人群控制住了,押著出了別墅。
別墅外,已經聚集起一大群人,他們指指點點、他們議論紛紛。
人群中,只有一個陽光般燦爛的少女,面露擔憂之色。
那一抹擔心的眼神,在紛亂與黑暗中,是那麼的耀眼,那麼的溫暖。
即便如此,少女也沒有衝破人群,伸開雙臂,擋在他的面前。
而此時此刻,那個蠢女人,明明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知道,卻還是堅定的站了出來。
她還像個無知的法盲,說著在專業人士看來十分可笑、荒唐的話——
“賠!我們賠錢!”
“警察蜀黎,他真的只是個孩子啊。”
“孩子小,不懂事,就給他一次改過的機會吧。”
“對了!我是醜國人!我兒子也即將入籍!”
“你們、你們不能這麼對我們!”
哀求不成,蠢女人又開始說著“狐假虎威”的話。
呵呵,她這哪裡是威脅,分明就是“火上澆油”。
顧旻本就是令人忌憚的高智商大反派,若是再牽扯到醜國——
“帶走吧!”
黑衣男人也懶得跟一個愚蠢、無知的熊家長廢話,擺擺手,眾人一擁而上。
“住手!你們快住手!”
“別嚇到我兒子,他、他有病!”
“嗚嗚,要抓就抓我吧!不,你們去抓周益波!”
“是他!都是他!他教壞了兒子,興許所有的事兒,都是他指使的!”
顧傾城撒潑的同時,還不忘給倒黴前夫潑髒水。
她就一個意思,我兒子還是個孩子,就算有錯,也、不怪他。一定是曾經的監護人監護不力!
黑衣男人:……雖然有胡攪蠻纏的嫌疑,卻也有些道理。
周益波作為顧旻的前監護人,確實有監護不力的失誤。
就是一貫冰山臉的顧旻,聽到親媽的這番言論,也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很好,果然是我親媽!
愚蠢中還帶著那麼一丟丟的自私與蔫兒壞!
“放心,周益波也會被帶去調查!”
黑衣男人覺得自己很貼心,滿足了顧青橙女士的要求。
孩子犯了錯,你們這對父母都脫不開關係!
顧傾城:……呃,這算不算搬起石頭打自己的腳?
她精緻的面容上,閃過明顯的懊惱。
眾人更加無語了。
“都帶走吧!”
……
這次行動,並沒有太過聲張。
所以,當顧傾城、顧旻母子兩個被押著帶出別墅時,門外並沒有人圍觀。
上了一輛黑色的商務車,車子啟動前,顧傾城透過車窗玻璃,看到又有一群人衝進了別墅。
這些人手裡還帶著工具。
唔,這是要掘地三尺的節奏啊。
“樂樂,別怕!”
“我會想辦法的。”
顧傾城自己怕的要命,卻還不忘安撫兒子。
只是,她這種安撫的話,翻來覆去的說,乾巴巴、空洞洞,絲毫沒有說服力。
顧旻卻還是感受到了溫暖。
這,就是母愛?
毫不保留,毫無理由?
只是因為她是他的親媽,就本能的要保護他,甚至不辨是非的偏袒他?
顧旻一顆早已冰封了、黑透了的心,竟一點點的鬆動起來。
他非常難得的開了口,“別怕!”
不會有事的!
他有撒旦,更有一顆超強的大腦。
只要他想,哪怕手頭上沒有裝置,他也能遠端操作。
只要他想,他就能毀滅一切!
原本他是想一個人拉著整個世界陪葬。
如今,多了一個親媽,有了伴兒,去到另一個世界,應該也不會孤獨呢。
禍水:……臥槽!果然是瘋批的大反派。
你感受到了母愛,開始打從心底裡接受這個親媽,不是應該為了親媽而放棄毀滅嗎。
怎麼還、還——
陛下!
您這次會不會翻車啊!
禍水躲在小黑屋裡,一邊瑟瑟發抖,一邊為自家陛下擔憂不已。
顧傾城感受到了顧旻神魂上飄散出來的絲絲縷縷的黑氣、殺氣,卻沒有半點意外。
黑化的大反派,是怎麼好攻略的?
顧傾城早就做好了長期奮鬥的準備。
現在只是開局,效果已經非常不錯了。
被拉著一起毀滅?
嗯,作為一個有一點自私、有億點愚蠢的親媽,她會慢慢“感化”反派兒子呢。
“樂樂,要不我們把撒旦交上去吧。”
顧傾城彷彿沒有聽到兒子的安撫,她繼續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
她主動提到了撒旦。
同車的工作人員,心中警鈴大震,“撒旦?什麼撒旦?”
是不是就是秦教授提到的人工智慧?
糟糕!
險些忘了這件事!
還有個疑似超越當下頂尖科技的超級人工智慧呢。
相關部門倒也不是真的忘了,而是本能的不信——
又不是拍科幻電影,還真當這世上有賈維斯、大白?
但,此刻,如此危急的關頭,這個天才少年的母親,卻忽然聽到了“撒旦”,絕對有問題!
工作人員趕忙掏出電話,撥通號碼,對著同事就是一通吼:
“撒旦!那個人工智慧叫撒旦!”
“似乎有問題,想辦法將它關閉!”
顧旻:……
放在大腿上的手指,無意識的抓握、鬆開。
好想生氣,好想發作!
但,眼角的餘光瞥到親媽那驚慌中帶著希冀的模樣,暗罵一聲“蠢死了”的同時,顧旻又有了其他的感受。
或許,這個世界也沒有那麼的討厭。
還有啊,親媽這麼蠢,自爆底牌,在這個愚蠢的世界也就罷了,若是去到地獄——
算了!這次就算了吧!
顧旻到底年紀小,也還沒有徹底黑化。
嗯,顧傾城的及時“回國”,沒有讓顧旻再次受到來自周益波的“拋棄”。
沒了渣爹,來了親媽。
顧旻沒有直接被救贖,可也沒有繼續墮入深淵。
所以,他所謂的毀滅一切,不過是中二少年一時間的衝動罷了。
“對,還有撒旦!”
更有地下室的一切。
顧旻雖然沒啥三觀,卻也有著本能——
有底牌,就有資格談判。
而他的底牌多著呢。
黑色商務車一路行駛,路過大學城,出了縣城,直接進入省城。
顧青橙來過省城,但她出國十多年,省城早已變了模樣。
更不用說,商務車的目的地應該具有一定的保密性。
顧傾城觀察著窗外的景緻,“未知”帶給她的不安、驚慌,全都寫在了臉上。
明明自己被嚇個夠嗆,她卻還用力抓著顧旻的手,“樂樂!別怕!”
顧旻:……親媽,你如果說話的時候,聲音別那麼抖,將更有說服力。
行駛了一個小時,車子終於在一個極大的院子停了下來。
“到了!下車吧!”
同車人員先下了車,然後將顧傾城母子倆“請”了下來。
“這是哪兒?不是派出所?”
顧傾城左右環顧,又問出了一個蠢問題。
這麼大的案子,派出所哪夠用?
工作人員都忍不住暗暗搖頭,見過不聰明的,但遲鈍到顧青橙這種境界,也算是極少見的。
顧旻內向、敏感,他感受到眾人不屑的目光,眼底閃過一抹陰鷙。
親媽確實蠢,但這些人又好到了哪裡?
都是蠢貨,他們哪兒來的自信去蔑視別人?
一股股的寒氣、黑氣,開始縈繞著顧旻。
所以,當工作人員將他帶到房間,開始審問的時候,他一個字都不說。
整個人從裡到外都透著抗拒。
“……不說話?顧旻,你以為這裡是哪兒?容得你如此囂張?”
好話歹話的說了一大堆,顧旻連眼珠兒都沒有轉動一下。
如此頑劣的熊孩子,再好的脾氣都要忍不住的爆發。
只是,還不等這位工作人員拍桌子,加大力度,手機就響了。
他看了眼來電,趕忙起身,走到外面去接聽。
“什麼?不許審訊?更不要激怒他?”
“不是,頭兒,這小子到底是什麼來歷?”
電話另一端的黑衣男人,看著地下室的一堆裝置,以及那幾個欣喜若狂的專家,露出了一抹苦笑——
這小子是什麼來歷,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他很重要,非常重要,絕對不能有任何閃失……(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