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星辰

086.鮮血長廊

【警告:你襲擊了同陣營成員!】

【由於陣營領袖‘教授’持有特殊專長,陣營好感度與領袖個人好感度繫結。】

【冥跡人道好感度:200(喜愛)】

【你殺害了同陣營成員!】

【由於陣營領袖‘教授’持有特殊專長,陣營好感度與領袖個人好感度繫結。】

【冥跡人道好感度:200(喜愛)】

不論他殺多少人,只要教授對他的好感度不變,冥跡人道就始終不會反目成仇,全面攻擊他。

多麼可笑……多麼可悲……但一點都不可憐。

因為這麼做,說明她們每一個人都聽從於教授的意志,教授做過的事情,她們都協助過,也願意協助幫從。

李澳茲走出icu時,諾米和秋冉已經在此等候多時,前者揮舞著扳手,將一名女護士的顱骨砸裂,她轉頭看向李澳茲,撇撇嘴:

“動作真慢,警報已經響了兩遍,怎麼你才出來?”

“打聽到了一個訊息——安娜助理醫師已經拿到了教授的許可權,現在已經前往第三層了。”

李澳茲說著,順手將插著眼球的手術刀收進口袋裡,免得等會兒打起來弄丟了,他看了一眼秋冉,問道:

“你還好嗎?你確定要跟上?現在把奧能交給我還來得及。”

“謝謝關心,但現在開始,我不想再依賴別人的保護了。”

秋冉將一頭紅髮紮成了馬尾,她朝兩人豎了個大拇指,說道:

“真正的女人,是從來不會成為任何人的累贅的,儘管放手戰鬥吧,李澳茲先生、諾米小姐。”

李澳茲頷首,轉身步入走廊。

嗶——嗶——

警報聲再度響起,廣播中傳出來合成的電子女聲通知:

“警報:不明入侵——請呆在自己的房間裡,不要外出,重複一遍,不要外出——”

吱嘎!

李澳茲踹開大門,躲在宿舍角落裡的冥跡醫師們旋即尖叫出聲,有一人反應較快,連忙掏出了武器,對準李澳茲。

“跪下。”

李澳茲擺了擺手,引力重壓,對方瞬間跪在地上,粉碎的膝關節滲出殷紅的血液,染紅了褲腳,她趴伏在地上,渾身的骨架彷彿灌滿了鉛,就連抬頭都做不到,驟然的痛苦讓她不小心走火開了槍,身旁的室友腹部立刻開了個孔,汩汩湧出來腸子和鮮血。

他轉頭對諾米說:“別進來。”

李澳茲輕輕帶上門,不一會兒後,裡面傳來毛骨悚然的哀嚎和尖叫聲,哀求和嘶鳴令人背後惡寒,又戛然而止。

啪。

房門開啟,李澳茲身上滴血未沾,輕飄飄地說道:“走吧,去下一個地方。”

諾米沒有多問,扛著扳手就跟了上去。秋冉忍不住好奇,瞥了一眼室內。

“嗚——嘔——”

旋即,她扶著牆壁,狂吐不止。

“笨蛋白痴傻大姐!他都跟你說了別進來,肯定有原因的。”

諾米轉頭拍了拍她的肩頭,餘光瞥向破門而入的李澳茲。

“雖然說是為了反抗四國才攻打冥跡……但這傢伙似乎夾帶私仇啊。”

算了。

她是沒上過學,不過為人處世還是略懂一些的。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隱私和秘密,刺蝟們靠的太近,會把彼此扎的渾身流血。

那個紅箭人,身上的秘密似乎是越來越多了——不過,那又如何?

起碼現在這樣能夠並肩作戰,一起對抗不可戰勝的四國,感覺就足夠了。

“好了就快跟上——你可別死在這裡了,秋冉。”諾米滴咕著:“李澳茲那小子可是要整個狠活,你死了可就看不到了。”

“只要別看到這些場面就行……”秋冉面色難看,一閉上眼就能回想起那鋪滿了整個地板的血肉殘渣,一想到這裡,她又感到胃部傳來強烈的翻湧感:

“嘔——”

“靠!你行不行啊?喂,李澳茲,你自己先打著……”

諾米的呼喚並沒有得到回應,她回過頭的時候,李澳茲已經不知道去哪裡了。

“得,他又一個人亂跑了……”

【目標:34/109】

李澳茲的速度很慢。

實際上,他並沒有從虐殺中得到任何樂趣,每次揮動鎖鏈和釋放引力,只是操縱一個動作,然後等待效果。

其實說起來,這和以前一樣,就像以前玩遊戲時一樣,麻木、無聊、機械重複,就能殺掉這些資料。

但實際情況,從第十八個女醫師的頭顱被塞進脖子裡開始,李澳茲似乎感到有點疲憊。

鮮血浸透鎖鏈,在他的手心顯得又滑又沉,從死者體內鉤掛拖拽而出的臟器無比鮮活,甚至還在散發著熱氣,如同活物般,在空氣中跳動。

這些生動的內臟在他視網膜上烙印下深刻的陰影,她們死去的哀嚎讓李澳茲的耳膜不斷重新整理新的認識。

詛咒,痛罵,哀求,仇恨,迷惑,茫然,痛苦。

人們對於絕望和恐懼的頻率千篇一律,以至於讓李澳茲作為人類的生理機制感到了強烈的共鳴和不適。

“scary(恐怖)……”

李澳茲捂住心口,驚季的餘潮漸漸褪去,他終於意識到,為什麼《將其銘記》這個評級。

只要他還是人類,就無法面對人間慘狀——對於同類悲慘下場的畫面,人類會不自覺感受到恐懼,並且不自覺地陷入到聯想。

護士碎裂的頭顱不斷變換,在腐爛和甜美微笑中閃回切換,最後卻呈現出他的面孔。

李澳茲四分五裂的面孔。

“不可思議……”

李澳茲打了個寒顫,這是生理反應。

恐懼是人體的自我保護機制,對於那些可能危及自己生命的事物,本能產生恐懼。

他抬起鮮血淋漓的手,依稀記得,這雙手在半個月前,還是一個銀行保安的手,一個兄長和好孩子的手,也是他曾經用來敲擊鍵盤,在網際網路上謀生的工具。

他在做一些很罪惡的事情……殺戮,尤其是屠戮弱小的女人,這些女醫師甚至不能給他提供經驗。

但李澳茲,並不是為之感到負罪感。

“我居然會感到恐懼……我居然,還是人類?”

不論是作為【突變者】,還是穿越來遊戲的前玩家,他幾乎都稱不上是這個世界的“人類”,李澳茲從來也沒有把那些死者當成過人看待。

“我在殺人,屠殺生命,我也是人,我也是生命,我也會死……”

不對!

李澳茲的童孔迅速擴張收縮,他突然意識到,冥跡人道這狹隘的空間似乎是有意佈局的,他越往深處走,空間越狹小,周圍的牆壁也從白色變成了棕褐色色……血液乾枯的顏色。

這條鮮血長廊,更是加深了他的心理暗示。

“心理學恐懼——這是【靈媒】的技巧,但沒有惡意……”

李澳茲沉下心,他對於殺戮一向是沒有感覺的。

不說別的,光虛空的惡魔他屠戮了沒有百萬也有十萬,從屍山血海裡爬出來的他,早就對斷肢殘軀之類的畫面無感了。

是他所處這個空間,加上【靈媒】的技巧——不斷地再向他施加警告。

“警告……”

這不是惡意的警告,李澳茲很熟悉【靈媒】的能力,靈媒如果是惡意警告,那就應該派靈怪靈妖之類的鬼魂出來,那樣才有威懾力。

“有人在幫我!”

他開啟系統面板,果不其然,看到自身多了一個buff:

【高度緊張】——更容易察覺周圍潛行的目標。

他伸手觸碰牆壁,稍微一碰,那棕褐色的牆壁瞬間如同鏡花水月一般破碎,恢復了本來的白色。

“真是靈力的佈置,有一位【靈媒】在幫助我……到底是誰?”

李澳茲心生疑惑,他穿越以來就見過一個【靈媒】,那就是亞雯特工。

但亞雯特工早走了,尼莫汀重傷,她肯定得回去接受審訊覆命……怎麼可能來冥跡這裡?

心理學恐懼是無視等級的靈能技巧,運用得當甚至可以讓一支大軍發生譁變。

反過來,也可以作為增益效果,讓指揮官容易察覺到被疏忽的細節。

亞雯哪會兒這種技巧?

心理學恐懼只有靈力高強的角色才能施展,更何況是作為增益效果佈置,不僅難度高,對於施法者的熟練度要求更高——

慢著。

陳思琪大夫曾經跟他說過的情報在耳邊迴響起來。

………………

“雪諾的奧能是一種強大的精神力量,可以將一定範圍內的思緒、念頭、腦電波變化讀取出來,並且可以相互傳遞——這相當於超大範圍內的讀心術和心靈通訊網路,如果運用在軍隊中,那就是比量子通訊更加便捷且強大的戰爭網路!”

………………

之前他被怒火衝昏了頭,關於這個細節,被他差點遺忘掉了。

冥跡人道的靈能者……

靈力高強……

熟練度高……

而且,願意幫助自己,起碼是對自己有好感的。

李澳茲一頓,突然意識到什麼。

——他記得自己在觸發《不被銘記》任務沒多久,在晚上就收到了一張怪異的紙條,有人用潦草焦急的方式告訴他:快逃。

他開啟系統記錄,迅速往前翻,一路翻到他進入冥跡人道陣營之初。

那時候,他才剛剛加入組織,有很多陣營人物的好感度提示。

在那一連串‘冷漠’,‘普通’的好感度資訊中,他找到了唯一一個‘喜愛’:

【實驗體zx-101】簡·涅麗亞:冷漠(49/1000)

【實驗體zx-626】???:喜愛(200/1000)

“……是你嗎?”

李澳茲低語:

“雪諾。”

地下的長廊中挽起一陣風,特意掠過了他的耳邊。

風連他的髮絲都沒能拂起,但轉念一想就會意識到:被水泥和凍土裹得嚴嚴實實的地下,哪裡來的風?

……………………

“雪諾的大腦已經由於釋放了太多的奧能,也許是腦細胞或者基因出現了突變……總之,她的身體已經無法與之相容。”

陳思琪大夫頓了頓,說道:

“兩個月後,她死於排異反應導致的大出血。”

……………………

死亡的是身體,不滅的是靈魂。

“原來如此。”

李澳茲握緊了鎖鏈。

zx-626,就是雪諾的新身體。

從一開始,那個孩子就在幫助著自己。

李澳茲一直以來容易被小孩子喜歡,不出意外,這也讓雪諾也注意到了他,所以她才會提醒自己逃跑。

他一直以來,都在調查zx-102的事情,透過靈力,她也看在了眼裡。

所謂的《不被銘記》……其實,指的也是那個承受了冥跡人道的殘酷試驗,卻不曾被人銘記的雪諾。

伴隨著蔚藍星的爆炸,她的一切也最終被掩埋,連同冥跡人道的罪行一切,不被銘記。

直到歸來的這一刻,她徹底信任了自己,為他送上了她特有的祝福。

不要忘記恐懼,不要忘記身為人的身份……

“恐懼——當然要保持恐懼,保持對生命的敬畏。我不會忘記。”

李澳茲平復心情,適當的恐懼心讓他變得更加機警,沒走幾步,一個躲在垃圾桶裡的護士就被他揪出來,一拳拳活活砸死。

“第35個。”

李澳茲鬆開屍體,目光不住地掃蕩:

“就算曆史將你們遺忘,我也不能原諒。”

鎖鏈垂下,拖拽在地上,發出令人嵴椎生涼的驚悚響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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