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連浩怒吼出的命令被狂風吹散在了半空,不過還好,他身邊計程車兵們都聽到了他的叫喊聲,一個個一手抱緊不斷搖晃的鐵鏈,另一個手將背後的步槍取下。
很巧,跟在王連浩身後的都是他這支部隊裡槍法最好最為精銳,也是裝備最精良的一撥人,相當於前者的親衛隊。
他們的步槍上都安裝有龍行商會下轄工廠專門研製的八倍瞄準鏡,此刻雖然射擊條件惡劣,浮橋還左右亂動,但這是戰爭,戰爭就代表著無法預估,身為戰士就必須儘快習慣各種惡劣的作戰條件,此時就是考驗他們槍法的時候。
王連浩吩咐完自己也取下了背後的步槍,趴在不斷左右亂晃的鐵鏈上屏吸凝神,瞄準對面裝填炮彈準備第二輪發射的日軍。
等槍聲響起,王連浩的第一發子彈打在了一名日本炮兵身前一米的地面上,濺起一捧泥土,嚇得小鬼子向後連退幾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該死!就差一點,再來!”
王連浩他們裝備的步槍一次可以連續發射五發子彈,不像鬼子的三八大蓋兒,每打一發就得上重新上膛,這也使得在互相對射的時候前者在火力上佔有著絕對的優勢。
“砰砰砰~”
王連浩身邊計程車兵同時扣動扳機,十幾發步槍的子彈在狂風怒吼聲中向前疾射而出,數名鬼子的炮兵頓時中槍向後倒去。
但就像剛剛王連浩的第一槍沒有打中一樣,他們第一輪嘗試性射擊只有三發子彈擊中目標。
“儘快矯正,繼續射擊!其餘人都給老子往前爬!不能停下,一邊爬一邊射擊,用我們火力優勢壓制住他們!”
王連浩左手緊緊抱著身下的鎖鏈,一邊開槍一邊向前爬行。
“混蛋.......開槍還擊~~開炮!把這些支那人全部炸到江裡去!”
剛剛差點被子彈打中的日軍指揮官抽出戰刀,怒吼著命令手下士兵開槍還擊,並且重新裝填炮彈進行第二輪齊射。
雖說三八大蓋兒換彈較慢,但他們是站在岸上,射擊的時候受到的負面影響較少,王連浩身邊已經有好幾人中槍,悶哼一聲便從鐵索橋上滑落,直直墜入奔騰翻滾的怒江,瞬間便被吞沒在了浪頭和漩渦裡,連一點水花都濺不起。
“兄弟!他媽的小鬼子,都給老子往前爬!火力壓制!見鬼......如果這時候狗娃兒能開飛機來支援一下就好了!”
狗娃兒周鎮和王連浩似乎有著某種心靈感應,就在後者的部隊在鐵索橋上艱難前行的同時,前者率領著另外兩架戰鬥機已經飛到了怒江上空。
“狗哥,下面有戰鬥,是浩哥,他們被逼在鐵索橋上了!”
很快,一名飛行員就發現了地面的異樣,第一時間報告給了周鎮。
“狗日的小鬼子,夠狡猾的,他們根本沒有第一時間趕往滇緬公路,而是在橋頭伏擊,不過看他們的人數似乎並非主力,他們很有可能在怒江的幾座鐵索橋分別埋伏了人手,如果再拖下去等其他援軍集中在這裡,浩哥他們就危險了!弟兄們,給我用機槍狠狠的掃射,優先打擊鬼子的炮兵,最好能將他們的迫擊炮全部摧毀!衝!”
隨著周鎮的一聲令下,三架戰鬥機機頭同一時間向下傾斜了四十五度角,衝向日軍在岸邊的陣地。
懸掛在機翼下方的勃朗寧機槍火力全開,一架飛機就是六支勃朗寧槍口,三架就是十八隻,那從天而降的攻擊將毫無準備的日軍士兵打的血肉模糊,慘叫連連。
“讓狗日的小鬼子也嚐嚐被別人空中打擊的滋味!開火~~開火~~!”
周鎮的大拇指狠狠摁在發射鍵上,飛機所過之處血霧一蓬蓬炸開,威力駭人的子彈在地面上拉出一道崎嶇的溝壑。
“混蛋......!是敵機!開槍還擊,開槍把他們打下來!”
日軍指揮官沒想到對方竟然會先他們一步派來空中支援,當下就被這三架飛機掃死了數十人,還摧毀了六門炮。
與此同時,趴在鐵鏈上的王連浩看到這一幕,急忙吩咐身後計程車兵們停止射擊,先全力爬過鐵索橋再說。
“好樣的狗子!老子欠你一條命,回頭一定連本帶利還給你!弟兄們,給我把吃奶的勁兒都使出來~~向前爬~~!”
天空中,三架戰鬥機去而又返,一遍一遍像扒犁耕地一樣在這些鬼子頭頂揮灑著汗水,而王連浩他們則藉著這個機會全速前進,用了大約十五分鐘,趴在最前面的戰士終於踩在了地面上。
“殺啊~~~給老子殺~~!”
此時,已經進行了數輪空中打擊的周鎮看到王連浩和他的人已經平安登上路面,當即拉高了機身朝南面飛去。
既然王連浩已經和敵人短兵相接,他們就沒辦法再提供空中支援,此時返航才是最明智的選擇,最重要的是他們的作用已經達成,在幾輪掃射之下,打死打傷鬼子七十多人,損毀迫擊炮十多門,更是將鬼子的陣型攪得一團糟,根本抽不出空餘時間狙擊鐵索橋上爬來的戰友。
王連浩的腳剛一踏上地面,一把近乎透明的狼牙狀小刀就落在了手心裡。
此刻,他的人已經跟小鬼子的部隊糾纏在了一起,拔槍互射變成了近身白刃肉搏,但即便是肉搏他們龍行商會出來的人也根本不懼,因為他們可是專業的。
王連浩一臉怒色,左手一片血肉模糊,也不知是剛剛在哪裡弄傷的。
他沒有去管手上的傷勢,將步槍背在背上,一手抽出腰間的手槍,另一狼牙小刀上下翻飛,每次揮出都能將一名小鬼子的喉嚨割破,幾個照面間死在他手裡的日軍就多達七位。
隨著越來越多的戰士從鐵索橋上爬過來,橋頭的戰鬥已經呈現出了一邊倒的趨勢。
鬼子為了確保能夠攔住王連浩,將兵力分散埋伏在各個橋口,這也就造成了王連浩他們一旦渡河成功,在人數上便佔了絕對優勢。
加之剛剛周鎮的幾輪空中打擊下來,能夠站著的日軍本就不多,而且還幾乎人人帶傷,面對著猛虎下山一般的王連浩等人,根本沒有任何獲勝的機會,不一會兒就被殺的潰不成軍,丟下一地的迫擊炮零件,沿怒江兩岸四散逃竄。
“全部都停下,窮寇莫追,不要分散力量,也不要被小鬼子迷惑,我們的主要任務是保住滇緬公路,保住我們的大本營和糧倉,沒有時間在這裡和他們糾纏,必須儘快趕回去,出發!”
王連浩大手一揮,手下的戰士們在付出了四十二人死亡,六十九人受傷的代價。
但這次戰鬥卻打死打傷日寇六百餘人,當然這裡面幾乎一半都是周鎮和他的空中打擊的傑作。
怒江兩岸,屍體橫七豎八堆在那裡,還有一些已經散了架的迫擊炮零零星星這兒掉一塊兒,那兒掉一塊兒。
就在王連浩帶著人全部離開之後,岸邊的日軍屍體堆裡,有一具死屍忽然間“活”了過來。
他推開同伴的身體,抹了把臉上的血跡,渾身止不住顫抖的爬了起來,卻正是在上次戰鬥裡九死一生逃出去的村橋幸太大佐。
沒想到他都已經申請調離華北戰場,主動前往雲南作戰了,卻又在這裡碰到那支隊伍,那個臉頰上橫亙著一條刀疤的支那人就像他的噩夢,如影隨形,他走到哪對方也就跟到哪,村橋幸太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中了什麼詛咒?
“天皇陛下,請賜給我力量吧......請保佑我活著從這裡逃出去,滇緬公路就是一個陷阱......耗費軍力跨越大半個華夏襲擊滇緬公路根本得不償失,有這個力氣我們還不如把力量集中在華北平原上,我一定會活著回去,我會活著回去......”
村橋幸太用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小聲嘀咕著,像在催眠自己。
可是他彷彿在剛剛的空中打擊裡受了些傷,流血過多的情況下讓他腦袋發暈,腳底漂浮,加之鐵索橋極其溼滑,一個沒站穩竟然從岸邊咕嚕咕嚕滾進了怒江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