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玉對於回家有些躊躇,淨音師父看出了她平靜的臉龐下的鬆動,於是邀房淵和管瓊還有靈玉三人單獨談談。
剩下的兄妹倆只能待在禪院外等著。
單手托腮,房星綿眼巴巴的盯著緊閉的房門。
房星含也心裡不平靜,主要是不知回家之後阿春該如何安置。
他也認為父親母親心地善良斷不會將阿春趕出去,可將來必定尷尬。
關係如何調節好,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阿兄,你是不是也在想如何安置房萬春的事?”
“畢竟在咱家長大,以前也把她當做親妹妹,她父母的確是幕後黑手但她……也沒有十惡不赦。”
房星綿就知如此,憑藉他們家人的寬仁之心必不會趕走房萬春,哪怕知曉她不善良也做不出絕情之事。
就在這時,房門開啟四個人出來了。
管瓊摟著靈玉的肩膀,眼睛通紅臉上卻都是笑。
房淵再次向淨音師父道謝,一家五口這才出了桃花庵。
母女三人同坐一車,管瓊和房星綿把靈玉圍在中間。
趁著黑夜趕路,待到城裡時天就亮了正好城門開。
一路上管瓊都在不斷的輕聲跟靈玉說話,問她在庵裡平日的生活。
她話不多,回答時也盡是用最簡短的話來概括。
還穿著那一身海青,青瓜似得光頭,越看越叫人心裡難受。
晨光微曦,城門大開馬車也入了城。
一直在東正門蹲點兒的曹凡見了房太傅家的車駕,立即翻身上馬返回廨署。
一夜未歸家的燕玥隨即點人,從大牢裡把田老二夫婦和那小人勾子都帶上,再把這兩日蒐集來的證據拿上,出發抓人。
一家五口回到家,沒想到府中一夜之間也發生了大事。
老夫人一夜沒睡,房萬春跪在她面前臉色蒼白脖子上還有一圈兒勒過的痕跡。
眼見他們回來了,還帶回來個光頭小尼姑,老夫人立即明白怎麼回事兒。
這是把親生的找回來了。
單不說別的,就是那跟房淵極像的五官都無法生出質疑。
“母親,您這是……”
老夫人擺了擺手,“你們別說了我都知曉了,阿春敦厚已將事情都告訴了我。
為此,她愧疚的尋短見險些沒了性命。”
五口人都看向房萬春,她跪著轉過來向房淵和管瓊磕頭認錯,簌簌掉淚。
她抬頭之際看向靈玉,眼睛不可避免的一沉,這的確是房家人啊。
房星綿倏地擋到阿姐身前隔絕房萬春的視線,惹得老夫人重重的拍在桌子上。
“你幹什麼?阿春跪了一夜賠罪認錯,你卻是一副防賊的姿態,偏要這家裡鬥做一團不得安寧是不是?”
抬起杏眸,房星綿道:“祖母好生奇怪,我親阿姐在外這麼些年不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祖母第一時間不關心孫女兒,反倒是因為這西貝貨來訓斥阿綿。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阿綿做出那等調換嬰孩的喪盡天良之事!”
“你……”
老夫人臉上的皺紋都要炸開了。
房星含拽了阿綿一下,示意她不可跟祖母頂嘴。
這麼大年歲真氣出個好歹來,她首先就得背上不孝不悌的罪名。
房萬春立即連連磕頭,腦門子撞在地磚上哐哐響。
“是我的錯,我被逼無奈那一日才會險些害了阿綿,阿綿若心中有氣如何打我罵我都行。
把氣都撒在我身上,別與祖母生怨,她年紀大了容易氣壞身子。”
房星綿噗嗤笑出聲來,“你可真孝順。”
房淵和管瓊還有房星含都不知她所說的害了阿綿是何意,老夫人自動的解釋,把所有錯都歸咎於田老二夫婦。
是他們逼迫房萬春,聯絡拍花子把阿綿拐走,若不從就殺了她。
不管那三人面色如何,老夫人又兀自道:“那對兒夫妻簡直不是人,阿春從小在你們膝下長大本性如何你們最是清楚。
我想過了萬不能讓她跟那夫妻二人走,不如這樣吧,咱們就對外說當時阿瓊生下的是雙胎。
不慎丟了一個,如今找回來了,豈不是皆大歡喜?”
房星綿直接笑出了聲音來,“祖母腦筋轉的可真快。”
她這諷刺老夫人聽懂了,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房淵面色卻沉的厲害,“母親,事實如何便是如何,豈能說謊?”
管瓊盯著房萬春亦是雙眼冰冷,“房家之人向來行得正坐得端,再言當年我的女兒被人偷偷換走,我們二人都是受害者。
此事外傳也絕非醜事,為何要用謊言來粉飾?”
老夫人一哽,她想了一夜想出雙胞胎這法子來,沒想到被他們倆直接給否了。
一時間想不出對策來。
房萬春額頭紅腫淚眼朦朧,跪在那裡可憐兮兮。
“那你們想如何?對外公佈這事兒阿春還有活路嗎?別說她是個人,就是養條狗在身邊這麼多年也有感情。
你們若是要把她趕出去,我絕對不同意。”
原本房淵和管瓊都沒有要趕走房萬春的意思,可剛剛知曉她居然聯絡拍花子要拐走阿綿,心中不由都打消了留她的念頭。
這是個禍害,留不得。
可趕走……老夫人態度堅決,違逆她也不太容易。
房星含忽的道:“你說你的親生父母逼迫你害阿綿,是何時的事?”
房萬春眨了下眼睛,“前……前天。”
跟靈玉手牽手的房星綿發出一聲嗤笑。
房星含亦是笑的愈發的冷,“前天?你還在撒謊,害阿綿就是你本意。
那田老二夫婦已被金吾衛扣押在大牢裡多日,他們根本出不來如何威脅你?
滿口謊言心思歹毒,與你那親生爹孃毫無二致。此等人若留在家中,豈有寧日!”
房萬春臉煞白,她這陣子沒見田老二夫婦以為他們又在賭坊裡醉生夢死,沒想到居然被抓了……
老夫人還要說什麼,下人忽的跑過來稟報,“老爺,金吾衛帶人上門來了,說要捉拿拍花子同黨。就是……就是房萬春。”
話落,大批金吾衛已過來了。
當先之人一襲金甲英挺威武,姿容昳麗,眼角眉梢間卻都是凌厲鋒銳。
看著他,房星綿嘴角小小的翹起,她知道這回哪怕祖母撒潑打諢也留不住房萬春了。
他肯定會把她押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