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好了衣裳交了定錢,房星綿和雲釵從鋪子出來。
“大姑娘怎的還沒回來?”
房星綿也一樣好奇。
心裡警惕不消,可又想不出房萬春能使出什麼法子來對付自己。
從小到大她就沒見過什麼壞人,為今只知柴珩和房萬春是壞人,若迂迴的過招她覺著自己能行。
這要是忽然給她一棒子……她也打不過呀!
邊走邊琢磨呢,就聽得雲釵在身後哎呀了一聲。
接著就是小孩子哇哇大哭的聲音。
回過神兒往後看,只見一個圓臉蛋兒大眼睛的男童坐在地上哭的眼淚一串一串的。
雲釵蹲下著急的撫摸他腦袋,“撞疼了是不是?”
房星綿也趕緊蹲下,“怎麼回事兒?”
“他像小牛似得從後頭跑過來,也不看人,險些撞著二姑娘。
我就趕緊擋了一下,他就摔了!”
原來是這樣。
再看那小男童哭的都直抽抽了,房星綿示意雲釵掏銀子。
“給你銀子好不好?別哭了,聽說哭狠了厥過去之後腦子會變傻的。”
小男孩兒:“……”
“是啊,不是故意把你撞倒的,你拿著銀子快快回家吧。”
哪想到他抹了一把眼淚和鼻涕,“我不要銀子。我……我腳疼走不了路了,娘子能把我送回家嗎?”
這倒稀奇。
雲釵笑眯眯,“你還真是個不貪財的好孩子呢。”
房星綿也點頭,“確實不貪財。”
城裡窮人家的孩子很多很多,聽說柴喜有一回上街,侍女把錢袋掉在了地上。
裡頭銅錢碎銀子灑出來,一幫小孩兒撲過來搶,把侍女的手都抓花了。
搶完了錢一鬨而散,找他們都找不到。
再看這小孩兒穿著帶補丁的布衣,鞋尖露著大腳趾,家裡應當很拮据。
“好吧,我們可以送你回家。但你的腳用不用找郎中瞧瞧?”
“不用不用,娘子送我回家就行。”
男孩兒拱著小手兒作揖,乖巧懂事。
雲釵心裡喜愛,把他扶起來彎腰託著。
他一隻腳提著,用另一隻腳蹦,一邊指示方向。
他們倆走在前,房星綿走在後。
穿街過巷越來越僻靜,最後都沒什麼經過的人了。
雲釵還低頭問那小男孩兒累不累疼不疼,實在不行她揹他。
小男孩兒直搖頭,往前頭的拐角指,說穿過去就是他家了。
房星綿往前看了一眼,又低頭看他,猛地發現這小孩兒眼睛閃過一抹賊溜溜的光。
心下警鐘驟響。
“慢著。”
雲釵立即停下,“姑娘怎麼了?”
房星綿卻看那孩子,“你……藏著什麼壞心眼兒呢?”
“娘子為什麼這麼說?我沒有。”
一臉乖巧,大眼睛水汪汪的。
冷哼了一聲,她抬眼往那拐角處看,黑色的衣角露出又縮回去。
分明就是埋伏。
她猛地一把抓住雲釵扭頭就跑。
“快出來,她們跑了!”
小男孩兒一嗓子尖叫,藏在拐角後的四個大漢就衝了出來。
滿眼兇光,手上拿著棍棒麻袋等物追了過去。
房星綿也聽到那小孩兒的尖叫了,兩條腿狂捯飭跑的虎虎生風。
雲釵發矇又麻爪,兩條腿跟灌了鉛水全靠自家姑娘拖拽。
“小娘皮給老子站住!”
“抓住了先打斷你這小娘皮的腿!”
粗魯的罵聲越來越近,房星綿後腦勺發麻只覺著兩隻腳都要冒出火星子了!
又條件反射的回頭,想看看追趕的人距離自己有多遠。
就在她回過頭看到四張猙獰兇狠又油光光的大臉時,腰間猛地一緊,騰空。
她杏眼立時圓溜溜,起飛了?
七八個肩寬腿長的便衣金吾衛如那撲食的豹子,四個拍花子從反抗到膝骨盡碎到胳膊脫臼反擰趴在地上嚎叫,沒超過兩息。
腳落地了房星綿才反應過來,得救了。
燕玥把圈在她腰間的手臂撤開,又低頭看她,甜俏的臉蛋兒紅紅的額頭一層薄汗,杏眸發直,顯然嚇著了。
不禁覺著自己來晚了。
負責跟蹤那小人勾子的是曹凡,他們則在後。
計劃是待人牙子拿了貨,倒手去賣時一網打盡。
後來張禮跑到了前頭跟曹凡一同跟蹤觀察,看到了小人勾子勾住的‘貨’,居然是房家二姑娘。
他趕緊返回去稟報,燕玥一聽便當即決定救人抓人。
抬手在她髮髻上戳了下,“房家最醜的,沒事兒了!你這回協助金吾衛抓了這一夥拍花子,為民除害功勞甚大。”
扭頭看他,房星綿這才意識到救了自己的是燕百克。
心中湧起一股名叫害怕的東西,眼圈兒刷的就紅了,“謝謝。”
真心實意!
燕玥眉頭一動,輕輕地嘖了一聲,“別哭!都說你立功了,哭什麼。”
立功?
他這種安慰的方式著實新奇,搞得房星綿都莫名覺著自己好像真立功了。
“對了,還有個小孩兒呢!他可壞了,就是他騙我的。”
想起這茬兒,她就眼睛一瞪的告狀,怎麼會有那麼壞的小孩兒?!
燕玥立即伸手一指,“那兒呢。”
只見曹凡正拎著那張牙舞爪的小孩兒,他又怕又慌,還能成熟老練的求饒。
這哪是小孩子啊!
燕玥看了她一眼,放輕了聲音,“這種就是拍花子專門養的人勾子,大都是拐來偷來的嬰孩。長得好招人憐惜,從小調教教他們騙人。”
房星綿一詫,心中一時難言。
看似可恨,實則可憐。
若沒被拐,興許他已經上學堂了吧。
“走吧,送你回家,往後再出門多帶幾個侍女婆子。”
房星綿點點頭,驀地眼睛一亮,“你剛剛帶著我飛起來了,功夫真好!”
燕玥無意識的挺直肩背下頜揚起,“本世子乃金吾衛大將軍。”
兩隻小手都舉起豎大拇指,“厲害!”
瞧她杏眸發光滿是真誠,他把雙手負後覺著肩背更寬了。
受用!
“將軍,這小人勾子說是田老二的義女指使他抓房二姑娘的。”
燕玥鳳眸立時冷了下來,“田老二就是你那假阿姐的親爹。”
房星綿立時攥緊了拳頭,“原來這就是她今天非跟著我一塊兒出門的目的。”
“好一個惡毒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