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應和祖神腦中嗡嗡作響,對視一眼均看出對方眼中的驚駭。
倘若開元神斧就是靈界遺蹟混沌靈根,那豈不是說彼岸是建立在靈界的遺骸之上?
不可能,不可能,我還曾經與長孫聖海他們去過靈界,我還是靈界的仙祖,靈界的第一仙人。
許應頭皮發麻,當時一起前往靈界的還有長孫聖海和尹嬈,他們留在靈界更久。
長孫聖海和尹嬈更是結為道侶,成為夫妻,一起傳道,成為靈界兩祖!長孫聖海要報帝界寂滅血海深仇,因此離開靈界,而他的道侶尹嬈卻留在了靈界。
除了他們之外,許應的弟子游煊,也在靈界,難道這些人也都死在靈界,可是,許應與他們分開才短短千年啊。
他一時間難以接受,祖神坐立不安,聲音低沉道:“此刻我的身上們正有一把斧子,會不會就是靈界遺蹟上的混沌靈根……”
可是,自己身上的開元神斧,倘若就是靈界遺蹟上的混沌靈根,豈不是同時出現兩把開元神斧?他百思不解!
祖神取出開元神斧,請左璉道主過目,道:“左道主,這把斧子與靈界遺蹟上的混沌靈根是否是同一柄。”
左璉道主早就看出祖神並非修士,而是宇宙元神;宇宙元神往往受囿於所在宇宙的天地大道,修為成就有限,不過祖神卻讓他有些驚訝,只覺這個祖神比正常的宇宙元神要強大不少,他接過開元神斧更加驚訝,反反覆覆打量這把神斧,疑惑道:“兩位見過那株混沌靈根?這柄斧子與那株混沌靈根模樣倒很是相似。”
此斧,斧柄很長,斧刃極為纖薄,刃呈現月牙狀,寒光閃閃,斧柄呈青銅色,上面銘刻著許多奇異的紋理和圖桉,祖神呆住,渾身冷汗津津,聲音啞道:“這多半是同一柄神斧。”
左璉道主打量開元神斧,搖頭道:“你這柄神斧雖然與混沌靈根很像,但那混沌靈根是靈光形態,從混沌中汲取力量壯大洪源,你這神斧哪裡有靈光的模樣?而且混沌靈根並沒有斧柄上的這些圖桉。”
祖神這才舒一口氣。
許應卻嘆了口氣,心道:“倘若靈界遺蹟上的洪源不是未來的彼岸,那麼我們如何才能回到彼岸?”
三人坐在樓船上,船在混沌海中航行,混沌海無邊無際尋不到邊緣,看不到終點,左璉道主應該是在遺蹟上留下了烙印之類的東西,能夠感應到靈界遺蹟的方位,不至於在混沌海中迷失自我。
“道兄,你又是如何渡過靈界的寂滅劫的?”許應詢問道。
左連道主面色無悲無喜,道:寂滅劫雖然恐怖,但道盟中有避劫的法門,可以避開,倘若再強一些修成九道循證,也可以安然無恙的渡過寂滅劫。“他目光幽幽雖然面色無悲喜,但眼中卻藏著濃濃的悲哀,無論是避劫法門,還是九道循證~都是自救無法救人,面對靈界的寂滅劫,他只能束手任由靈界毀滅。
許應思索片刻,道:“寂滅劫是毀滅一切的大劫,不僅僅是摧毀如今的你,同樣會摧毀過去的你,將你年輕時代、童年時代、甚至你父母、你祖父母、你遠祖,乃至這個宇宙曾經有的一切,統統摧毀;此乃因果上的摧毀,你如何避劫?”
左璉道主驚訝道:“許道友你在寂滅大道上的造詣匪淺呢?竟然悟到了這一步。
許應謙遜道:“我修煉九道循證,已有小成,對寂滅之道的領悟也水漲船高。”
左璉道主更是驚駭:“九道循證都被你煉成了。”
許應有些疑惑,九道循證明明不算難,怎麼看他的樣子好像修成九道循證很了不起一樣?
左璉道主上下打量,如同打量一個怪胎,搖了搖頭,過了片刻,道“你在寂滅大道上的造詣已經超越我良多,能否請教一下,寂滅劫如何摧毀一個宇宙。”
許應沉吟片刻,道:“很多人以,為寂滅劫摧毀宇宙,是摧毀當前的宇宙一切人物,實則謬也,寂滅劫其實是摧毀一切時光,毀滅一切因果,倘若有人精通時空大道,在寂滅劫爆發時躲在過去,若是不能將過去摧毀,豈不是輕易便能渡劫?
然而這只是痴心妄想,寂滅劫會把過去每一寸時光,包括時光中那些已死的、未死的統統毀滅,這才是寂滅劫真正恐怖的地方,讓你藏無可藏避無可避,必須償還宇宙因果,就算躲入混沌海,只要你出現在有時空的地方,寂滅劫還是會追上你,將你抹殺。
原來如此,左璉道主怔往,突然道:“難怪道盟會開創這種避劫法門,”他頓了頓將道盟的避劫法門和盤托出,道:“此等法門叫做回照,乃一統過去未來時光的法門,做到過去未來無數個自己大一統,無懈可擊,沒有弱點,時光中任何一個時間點上的自己都是最強大的自己,寂滅劫亦無法將你摧毀。”
許應聞言不由失魂落魄,自己的誅仙劍指就這樣被人破去了,誅仙劍指是他一統因果輪迴、劫運殺伐、四種先天大道,回到過去殺人的手段。
此等神通厲害非常,打入羅道主體內,讓這位道主一億兩千萬年都無法解開,只能癱瘓。
許應自己也無法破解,後來羅太宗出現才將這門神通破解,不過羅太宗只是暴力破解,並非從道法意義上的解開,真正從道法意義上的破解,則是左璉道主所說的法門回照,自身映照過去未來,再無時空上的任何弱點。
“道盟開創回照只是為了對付寂滅劫,根本沒想過破我的神通,但我的神通偏偏就被破了,”許應有些失魂落魄,他原本以為,這是自己開創的最為完美的神通,沒想到還是被道盟無意中破去。
左璉道主道:“修成回照不難,道主就可以辦到”,只不過這種法門還未流傳出。“許應連忙追問道:“如何修煉?”
“以輪迴大道一統過去未來時空,以因果大道約束一切因果,以太一大道做到過去未來歸一,”左璉道主詳細講解一番,許應對這些大道都瞭如指掌,然而卻發現無法修煉。
“道主可以修成,你還不是道主無法修成,”左璉道主道。
許應只好放棄修煉回照的念頭,他們在船上又過去了十多年,這才來到靈界的遺蹟,許應和祖神望向那裡,遠遠的只見一座頗具規模的洪源飄浮在混沌之中,這座洪源已經走到無極的狀態之中,五太演化,然而卻停頓在無極的狀態,沒有進入太一的狀態的。
“靈根在何處?”
許應四下巡視,卻沒有發現連線洪源的混沌靈根,心中納悶,就在這時,突然有犀利無比的光芒侵襲而來,喇地一聲將四周混沌之太噼開,混沌之太頓時演化,化作鴻蒙之太,流注洪源之中。
那道光芒轉瞬即逝,消失無蹤,許應驚疑不定,倉促之間未能看清那道流光到底是什麼。
“那就是混沌靈根,只是以斧的形態呈現,”左璉道主道:“這株靈根最是奇特,威力奇大,可以開闢混沌不說,而且遊移不定很難捉摸。”
他微微皺眉,道:“如今洪源已經比正常洪源大了許多倍,卻還是沒有成熟自我開闢,可能就是因為這道混沌靈根不斷開闢混沌,填充洪源所致。”
他雖然見多識廣,但也不知道這樣是好是壞,倘若洪源被喂得太大,靠著洪源自身的力量,能否將自身開闢出來尚未可知。
祖神便要取出自己那口開元神斧,卻被許應按住,祖神疑惑不解看向許應,許應輕輕搖頭,道:“我想先祭莫一下靈界。
左璉道主催動樓船,向這座洪源下方駛去,這座洪源的下方有著一片古老無比的遺蹟,許應跟隨著左璉來到遺蹟中,只見這裡還有些東西沒有被寂滅劫完全毀滅,這裡遭遇了混沌海的重壓,即便有寶物未被毀掉,但也在緩慢的轉化為混沌之太,消失只是遲早的事情。
左璉道主道:“宇宙陷入寂滅,未曾被毀掉的東西便會飄浮在附近,待到新的洪源誕生,向外擴張,便會有寶物墜入新宇宙。”
他踩著被混沌侵蝕變得斑駁遺蹟來到一處廢墟前,許應四下張望,但見這裡有著許多巨大的法寶殘骸,那是道生級的法寶,甚至有些還是靈寶級的,諸多法寶拱衛此地,形成最後的庇護之地。
只可惜寂滅劫太勐烈,將這些法寶也摧毀了,底護地中的人們也因此身死道消,沒能存活下去,許應行走在諸多法寶殘骸之間,但見這些法寶之中精氣已滅,然而卻有點點靈光自法寶中飛出,像是螢火,飛向混沌之中,“這些靈光是與那道斧光所融合。”
左璉道主道:“我上次來祭奠的時候,察覺到這一點,那株混沌靈根應該便是吸收靈界這些道主的執念而成,我覺得,這些道主在臨死前一定還在想著開天闢地,為靈界的人們尋找一個新家。”
許應默默地望向這些殘缺的法寶,心中惻然,這些道主面臨寂滅劫時,一定想盡了辦法,然而寂滅劫實在太兇勐,讓他們的一切舉動都顯得哪麼徒勞,“他們本可以自保,但是沒有,若是他們沒有留下這塊庇護地的話,他們應該可以存活下來。”他心中默默道。
這時他的目光被一件法寶殘骸所吸引,不由心頭一顫,只見那件法寶是因果金輪形態,已經被侵蝕得斑駁嶙峋,很多地方已經坍塌,“遊煊……”
許應走上前去,巨大的因果金輪下半段插在廢墟之中,上半段已經侵蝕殆盡,這件寶物上面的靈紋已經被消磨乾淨,然而金輪內壁卻有文字留下來,被混沌之太消磨得模湖不清,許應仔細辨認過了片刻才將這些文字認出,“亦餘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猶未;”他低聲讀道。
這句話來自三界宇宙,是地仙界元狩的一位古人所說過的話,許應讀書不多,教遊煊時想要拽幾句富有哲理的話,便將這句話說了一遍,看到自己的弟子將這句話刻在法寶上,用畢生修為,用自己性命守護最後的庇護之地,讓他不由愴然,“傻子,你完全可以逃走的……”他低聲道:“是我害了你,不該對你說這個……”
“是你的弟子?”左璉道主走上前來詢問道。
許應輕輕點頭,胸膛不由挺了挺,聲音中帶著驕傲“是我的弟子。”
“他沒有給您丟人,”左璉道主聲音低沉道:“死在此地的人們,我才是那個逃兵。”
許應站在因果金輪前,心中有頗多感觸,他離開金輪去檢視其他法寶,這裡面有很多道主,是遊煊的弟子,可以從他們留下的法寶上看出師門傳承,“他們是我的傳人……”許應心中默默道。
這時,他尋到了尹嬈的法寶,這女子做了長孫聖海的道侶,對很多大道都很精通,跳出了陰陽大道的範疇,最終也成為了道主,她的傳人更多,許應從其法寶脈絡可以找到很多她與長孫聖海的弟子,左璉道主來到遺蹟的中央,這裡有一塊玉臺,他站在玉臺上祭奠養育自己的宇宙。
“阿應,”祖神招手,許應走上前去,目光落在那座玉臺上,祖神壓低噪音顫聲道:“是不是那座玉臺?”
許應仔細觀察,只見這座玉臺與第一聖地的那座玉臺幾乎一樣,但玉臺上並沒有腳印,“難道真是彼岸第一聖地的那座玉臺?就是這玉臺和開元神斧將我們送回這裡?”
他剛想到這裡,左璉道主的聲音傳來:“許道友你要來祭奠一番麼?”許應走上前去來到玉臺之上備好香火,點燃了,向因果金輪和其他諸多法寶殘骸拜了拜,“昔年風雲際會,我成了你老師,只是道行比你高一些,可以傳你一些道法罷了,今日你的品德,已經可以做唔師,”許應心中默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