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心聽不到屋內的動靜,越發的氣憤,繼續往下說:“他不是清高,瞧不上名門世家,不是堅持什麼與世家保持距離,不與之同流合汙嗎,那為什麼讓葛氏一直往溫郡王府跑,變著法子討好溫郡王妃,想要替他那好兒子聘下那懷鄉郡主,怎麼娶了宗室女就不算是高攀吃軟飯,他的臉上就能有光?”
“也是,就他那幾個好兒子,破題寫個文章還得請人代筆的水平,下次的春闈能二甲掛尾就不錯了,他們不提前給他們鋪路,娶個妻子來幫扶,日後能成什麼氣候。他們真認為,我能娶到丁微,他們就能娶到郡主?只可惜,他們就沒瞧明白,各家早就他家當瘟疫了,哪會把自家寶貝女兒嫁過去受苦,重走我孃的老路的!也就騙騙才進京都不久的寧家人罷了。”
若他再心黑些,私下使些手段,就算不能讓那幾個好兒子名落孫山,也能把他們擠到同進士去。
“不過說起來,葛氏訂下寧姑娘,難道不是想借寧家攀上你?我們打賭,信不信,葛氏這個時候一定是拿這門親事去要挾過寧家了,好讓寧家來幫她求你救葛家。”
後面的那半截話,更是讓他想尋個地洞鑽下去。
那葛氏真的、真的就是那個原因才定下寧家女的?
葛氏真的相中了懷鄉郡主,連番上門求娶?
他怎麼都不知道?
難道葛氏真的一直在揹著他,做那些事情嗎?
傷心的舊事,加上被背叛的憤怒,這下白相爺真的就忍不住了,他劇烈的咳嗽了一陣,再次吐出了一口鮮血,嚇壞了屋內伺候的下人。
韓允鈞不慌不忙地放下手中的書卷,揚聲把候命的府醫又叫了進來。
聽到屋內的動靜,白開心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色,他平復了一下激動的心情,怒瞪著糾結緊張的蕭明珠,低聲問道:“你果然是故意的。”
蕭明珠心虛的撇開眼,雙手絞在一起:“我只是……”
“你只是替我打抱不平。”白開心低聲笑了出來,跟小時候一樣,伸手揉了下她的頭;“你就不怕他記恨上王爺,以後讓王爺為難?那老傢伙還是有些真本事的。”一些不要臉自認為是清流一派的貧家學子,可都拿那老頭子做不畏強權榜樣。
蕭明珠見瞞不過他,嘿嘿的笑了兩聲,又狡黠地的衝白開心擠眼道:“我上午栽贓葛氏,不就早把他給得罪透了嗎,再多一出又怕什麼。阿鈞一直沒出聲打斷你的話,可見他也不在意。只是你……真的,沒關係嗎?”
白開心冷笑著:“我有什麼關係,我說的哪句話不對嗎?他有臉拿我說的這些話去衙門告我不孝拂逆嗎?我外祖家和丁家又能容他以不孝的罪名,壞了我的仕途嗎?我跟著王爺,就算他想阻我前程,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他撕得下臉,那老頭子撕得下嗎?
他要沒有些依仗,也不敢這麼亂來的。
蕭明珠連連點頭:“對對,放心,你跟著王爺,王爺一定會護著你的,不讓你吃虧的。”
“你……”白開心真不知道該說她什麼好了,恨鐵不成鋼的看著她:“瞧瞧你現在都王爺給寵成什麼樣子了,說話都過不過腦子。”
虧她嫁的是王爺,這要換個人……
呃,換個人又敢如何對她?敢對她有半分不好,就算不被他和豪仁他們三人報復,也被會蕭國公打死。
不不,再換個人,肯定也是打她不過的,又敢對她如何?
他哭笑不得的輕嘆:“以後,你真得要對王爺好一點。”說罷,他也不等蕭明珠翻臉,他轉身就進行了廂房。
孝順兒子,面子上總得要裝一裝的,不能讓外人拿住了把柄!
廂房裡又是一陣兵慌馬亂,府醫收起銀針,委婉地道:“相爺不能再受刺激了。”這口心頭血造成的損傷,可比之前要重得多。
白開心半眯著眼,眼神中盡是譏諷:“父親,您夢到了什麼,怎麼在夢裡受了這麼大的刺激?”
老頭子,你不是裝暈嗎,那就繼續裝啊!
“你……你……”白相爺被他眼中的譏諷給刺激動了,又想吐血了,這小子該不會認為,他是故意想要陷害他們吧!他也不想想,自己犯得著拿自己的身體,來做籌碼嗎?不,明明是這小子想氣死自己好拜山,才故意倒打一耙的。
白開心見他又激動成這個樣子,怕他真在王府裡有個好歹,又想知道他聽到了自己的那些言語之後,有什麼話想要對自己說的(有什麼火要對自己發的)。
於是,他馬上道:“王爺,既然大夫說家父已無大礙,那就我們先行告辭吧。”說著,還不忘給韓允鈞使眼色。
白相爺聞言,也掙扎著下了床:“謝謝王爺關心,我已經沒事了,我們父子就此告辭。”
他也有一肚子的話想要與開心說。
“那個……”蕭明珠想攔,韓允鈞輕拽了她一下,同意了:“小冬子,你幫白大人一把,一定要好好的將相爺送回到相府。”
“是。”小冬子忙上前幫著白開心攙扶白相爺。
目送著他們離開,韓允鈞才道:“你剛剛在外頭,是故意的吧。”
他雖然不知道白相爺是什麼時候醒的,但是他敢確定,明珠是一定知道的。她不僅沒有提醒開心,還故意讓開心把壓心底的話都說了出來,就是存心說給白相爺聽的。
蕭明珠吐了吐舌頭,“對,我是故意的,我就瞧不上他明明在處處虧待了開心,還要擺出一付我全部都是為你好的模樣來。”要麼,就直接撕破臉啊,裝什麼慈父。
“而且開心後面故意提起葛氏相中懷鄉,以及定下寧家那門親事的內情,肯定是開心確定白相併不知內情,故意往他眼裡撒沙子的。他心裡若是對葛氏起了疑心,就會重新審視今天上午的事的。若他能看清楚葛氏的假面具,那最好,若是他依舊是偏聽偏信,那……”
她的眼神暗淡了些,沒有繼續往下說。
韓允鈞揉著她的頭,笑道:“那早就衝突,早防範,讓人知道他對我們不滿,已經站到了我們的對面,也省得他兩面三刀,在背後陰了我,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