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蕭明珠和韓允鈞直到正午,兩人才全套親王服飾進宮請安,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們是特意挑這個時辰去蹭午飯的。
馬車直接從宮門處到了泰陽殿前。
韓允鈞先行下了馬車,伸手來扶蕭明珠。蕭明珠搭著他的胳膊跳了下來,一如既往的身手敏捷。她眼角餘光瞅到大殿門口一個熟悉身影進了偏殿門,“果然我爹也在,呃……”
為什麼老爹一瞧見他們扭頭就走?
他們在宮裡碰上,也不算是壞了三朝回門的規矩啊。
韓允鈞神色有些不太自然:“可能是岳父大人還捨不得你吧。”
這話只是哄蕭明珠的,他心裡有數,老泰山一定是看到了他一臉的疲倦無神,而明珠精神抖擻,就將某件事想偏了,以為他心有餘而力不足,這才進去與父皇抱怨了。
一提起昨晚的事,他也是一肚子火。
任誰新婚之前,發現自家親爹和岳父蹲在窗外聽房,還會保持冷靜和溫文爾雅的。
待他不客氣的從兩位極不好意思的長輩那裡討要個保證離開的承諾,又親眼瞅著兩位長輩們離開,關上窗回到床邊時,發現明珠已經睡著了。
瞧著明珠睡得香甜的模樣,他知道這一天下來,明珠也累得夠嗆,實在是不忍心再喚醒她做些什麼了。
他拿了把小金剪,從明珠頭上剪下一縷頭髮,又剪了自己一縷,然後將兩縷頭髮系在一起,用錦布包好,藏進了自己貼身的玉牌夾層之中。之後他安靜的躺在明珠的旁邊,將自己的長髮和明珠的纏繞在一起。
結髮夫妻,就是這個意思吧,親密無間,不分彼此。
昨兒那一晚,他是看著明珠安詳安靜的睡容,握著玉牌睡的。
但他也沒能一覺到天明。不是明珠的睡相不好,而是他怕成親只是他的一場美夢,好幾次都從夢中驚醒,檢視明珠還在不在身邊。
這樣三番五次驚醒,睡得又不安穩,早起來的時候,他臉就有些憔悴之色,精神也不太好,很容易讓人誤解到某個地方。
想必!!!岳父大人一定是看到他精神萎靡的樣子,也是想偏,因此心生不滿,連招呼都顧不上打,扭頭回去向父皇抱怨了。
這下子,尋常遇事眼珠兒一轉就有三五個妙計的韓允鈞,也不知道自己是趕快進去解釋好,還是等父皇和岳父先吵完再進去,以免明珠遇上那尷尬場面。
還好,程公公快步迎了上來,將他們往旁邊的清和殿裡引,“王爺,各位皇子,皇子妃們,還有二公主和二附馬,已經在殿內等候您們了。”
韓允鈞摸了下鼻子,與蕭明珠一塊去清風觀。
他心中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父皇一定,一定,一定也想偏了!
果然,殿內還真如韓允鈞所猜的那般尷尬,蕭懷恩氣呼呼的,滿臉的不悅。那韓允鈞要真是個不中用的,他就是拼死也要把明珠領回家去的。
皇上的臉色也不太,他可是一大早就得到了訊息,知道阿鈞是“憔悴不堪”的。一下了早朝,他就開始盤算著要如何既保全阿鈞的面子,又能尋太醫要對策的法子了。
瞅見蕭懷恩這態度,皇上有些心虛:“太醫都說阿鈞已經無恙了,你不也是聽真人說過嗎?”
蕭懷恩從鼻子裡哼了一聲:“皇上,您確定他們不是拿好話在忽悠您?”當他沒看到隔壁那一堆等著聽宣的太醫們?
皇上飛快地打斷了他的話:“阿鈞媳婦又沒跟你抱怨,你個做爹的在一邊急什麼。哎,他們小兩口的事,自有他們自己解決,我們這做長輩的,還是不插手的好。”
“您……”蕭懷恩恨恨的想上前拍龍案。
皇上這是吃住他身為父親,不好意思嚮明珠詢問這種事,而明珠又沒有得信過的女性長輩教導,根本就不懂這些。
“這可是您說的,金口玉言。”蕭懷恩磨牙。
他不好意思去問明珠,他不會去問韓允鈞嗎?他就不信,那小子也敢糊弄他!
蕭明珠和韓允鈞進了清和殿,程公公說的眾人都在,只是,卻無一個主事的嬪妃。
她楞了一下,大致也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眼下中宮無主,皇上也沒有立皇貴妃,後宮事務是由玉妃和珍妃兩人協商著管理的。玉妃和珍妃雖然說是四妃之一,珍妃還生了二公主,但韓允鈞是嫡皇子又被加封了親王,反而比她們倆的身份還要高上那麼一截。與情與理,她們都不會傻到過來給自己找不自在。這也是為何認親的地方會被安排在清和殿的原因。
瞧著他們進來,韓允景率先與他們打招呼,他的態度全然沒有以前的那種功利親近勁兒,人也沉穩了許多,還真顯出了兩分兄長的模樣。
看來,閉府讀書還真是能修身養性的。
倒是他旁邊的楊丁香佝僂著腰,又整個人瘦得厲害,猶如驚弓之鳥一般,一付恨不得藏到椅子後頭的模樣,全然沒有一個王妃應有的架勢。不過,她在看到蕭明珠時,目光閃爍,緊緊咬住了下唇,不知在想些什麼。
“二皇兄、二皇嫂……”
“二哥,二嫂……”
韓允昭和韓允牧,二公主夫婦,都起身向韓允鈞和蕭明珠打招呼。
胖乎乎的六皇子也站了起來,但目光死死的盯著蕭明珠。
他的目光實在是太明顯了,蕭明珠想要不查覺都不行,兩人目光對上之後,六皇子像是受了驚,飛快的扭開了頭。
不過就這一下,蕭明珠就知道這小子不喜歡自己,似乎還是恨自己的。
008提醒道;【boss,他是呂妃之子。】
當初呂妃被白蓮利用了一把,最後被貶到了浣衣局,難免不會有人故意將這罪名扣到boss頭上,在這小子耳邊說些有的沒的。這小子太小了,真要對boss做些什麼,boss吃了虧,也不好與其計較的,還不如早早防備上好。
蕭明珠沒再看六皇子,吩咐008;【你盯著些他的舉動。】
她很清楚,小孩子做惡,往往比大人的算計更加的可怕。
大人猜不透小孩子的心思,而小孩子也永遠不知道,自己的舉止會帶來什麼樣可怕的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