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日清晨,李樗從侯府騎馬前往北衙點卯,路遇幾家婚嫁的迎親隊伍。
他們吹吹打打,喜氣洋洋,不時可見歡呼雀躍的孩童跟隨在後,撿著些銅錢,或者瓜子,蜜餞之類的小零食。
看著這般熱鬧的場面,彷彿最近的緊張氣氛都被衝澹了不少。
李樗沒有急著過去,就在旁邊耐心等待,直至那幾家隊伍透過繁忙的路口,從趁機會策馬超了過去。
“天天都是如此繁忙,各路媒人和以此謀生的各行各業,真是賺到盆滿缽滿呀!”
看著這一幕,跟在後邊作隨從的薛安油然的感慨道。
“那也沒有辦法,司部這邊的探查進展不甚理想。”
李樗說道。
這段時日以來,胡家莊詭域的詭譎事件持續發生,最驚險時,竟然出現在距離聖都千餘里的一座小城鎮,當地鎮守的百戶所人員全員陣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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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已經嚴重威脅到了大乾各方的安全。
聖都這邊得知,暫時沒有什麼辦法,也只好繼續加緊催婚逼婚的措施,力圖把這件事情的發生控制在聖都以外的城市之中,這也是最近天天都見有人成婚的原因。
越來越多的精銳高手被源源不斷的派往那裡試著探查,但卻幾乎毫無所獲,這是讓知情者非常煎熬的。
眼下這些百姓還在喜氣洋洋的辦著婚禮,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詭譎降臨,大禍臨頭了。
“胡家莊詭域之所以難纏,一大原因在於它能夠依循規律四處降臨……
這種能夠把多人捲進去的詭譎事件,倘若固守一地,那也不過只是異聞事件而已,但像現在這樣到處亂跑,威脅無疑大大增加。”
“我們的人馬疲於奔命,也並不能夠及時趕到呀。”
“司部已經在試著用異寶鎖定它的位置,讓人提前趕去了,目前來看,已經暫時找到了捲進其中的辦法。”
進了鎮魔司北衙之後,李樗聽到一些同僚在交談。
之前鎮國公說的仍然作數,有可能派遣李樗等司部高手進入其中進行探尋。
只不過,即便是集中了天下異人資源的司部,一時半會之間也還沒有找到確切的出入辦法。
各路百戶所的異人們進入其中,仍然還是靠運氣。
李樗等高手需要坐鎮司部,坐鎮聖都,也不可能全天下到處亂跑,萬一跑出去之後它就到聖都一帶來了,豈不是要把聖都的達官貴人們置於險境?
只能是坐觀事態發展,靜待良機。
在這期間,李樗也和那些人一樣,只能談談閒話,紓解心情的樣子。
鍾奉趁機會過來串門,見面就大倒苦水。
“樹哥兒……啊,不,冠雲,這樁詭譎事件也真是太難纏了,已經接連有好些鎮魔司的高手葬身其中,那些僥倖逃生的,說什麼也不肯再執行進去探查的命令,甚至有好幾個執意叛逃。
為著這些,我們這段日子簡直忙得不可開交,還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到頭……”
李樗不以為然道:“你這只是稍微辛苦一些,算得了什麼?”
鍾奉道:“也對,你們這邊隨時候命,準備出手,才是真的緊張呢,不過我看你整天澹定自若,也像不在乎的樣子,難道就不擔心胡家莊找上門來嗎?”
李樗道:“那豈不是正好?如今的我已經今非昔比,再不會像最初那樣驚險艱難了,應該是足以和那裡面的邪魔鬥上一鬥的。
現在我並不愁被捲進去,反而愁找不著它!”
鍾奉大感佩服道:“我們都是從那座詭域裡面出來的人,但我至今都還沒有鬧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呢。
不過之前司部通告過,像我們這樣曾經被捲入其中的人有可能再次招惹它……最近還是注意一些為好。”
……
轉眼之間,到了傍晚時分。
聖都城,含光門街,安業坊中的某處民居中。
“大郎,你轉了那麼久磨,也該累了,休息一會兒吧。”
妻子端著一碗水從屋內走了出來,對正在院子裡面勞作的丈夫說道。
“好嘞。”
丈夫順勢停了下來,抹了把汗,露出憨厚的笑容。
妻子嬌羞一笑,但還是幫忙接過抹汗的布,順便石磨周圍散落的麥子收攏起來。
丈夫就一邊喝水一邊看著她,目光始終不離分毫。
這是一對恩愛的夫妻,好不容易才借這波詭譎桉有情人終成卷屬,打破重重障礙,走到了一起。
因為他們家中貧困,逐漸把青梅竹馬都給耽擱了。
按說自古以來都有“木門對木門”,“竹門對竹門”的說法,哪怕家貧如洗,也會想辦法藉著一些類似典妻的惡俗傳宗接代,窮人也可以找窮人,一起相互扶持著過日子。
但大乾朝物富民豐,強盛一時,所謂的貧困,卻竟遠比歷代以來的中下人家都要更好。
百姓們見慣了豪強鉅富之輩,盼著攀上高枝變鳳凰,窮苦人家也是相看兩厭,彼此都不順眼了。
不過有道是苦盡甘來,如今兩人的日子雖然單調和辛苦,但卻感覺幸福無比。
如今丈夫學人做點小本生意,常在外邊支攤賣刀削麵,也算是逐步立業,走上了正軌。
假以時日,他們必定會把生活過得更好,甚至靠著自己的勤勞紮實過上小康的生活。
因為日子有了盼頭,人就會有無窮的動力,也不必再去豔羨人家的豪門大戶。
就在兩人郎情妾意,彼此面上都帶著甜蜜的笑意時,前院的狗突然大叫起來。
那是丈夫家裡養的狗,名叫旺財。
兩人驚覺轉頭,卻見不遠處氣霧氤氳,濃密如煙雲的詭域天幕不知何時壓了下來。
一個身穿新郎吉服,面色卻慘白如死屍的男子雙目緊閉著,如同夢遊來到面前。
“阿牛哥,你怎麼來了?”
夫妻兩個都有些奇怪,這是他們街坊鄰里另外一個相識的人,自幼就在一起玩到大。
卻見阿牛哥突然伸手,在妻子的驚叫之中直接戳死了新郎。
緊隨其後,神秘的力量降臨,給那妻子披上一層喜氣洋洋的大紅吉服。
周遭的環境飛快變化,原本的破敗樓房和幾間簡陋屋子消隱,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張燈結綵的豪宅庭院景象。
大半個安業坊似乎都被這突兀出現的氣霧改變,遁入了詭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