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規遠市。
規遠的夏天一向是悶熱的,即使是七月末,也還是悶的很。
穆尤皖一下車就感受到了鋪面而來的熱氣,溼噠噠的打在臉上。彷佛空氣都不流動了般,呼吸都有點艱難,很不舒服。
眉頭微擰,鎖好車,快步往前走。
說起來也是煩,一個好好的酒吧非要建在這種犄角旮旯的地方,還美名其曰“酒香不怕巷子深”,真是見鬼。
看著面前長長的小巷穆尤皖不由地有些不耐煩,要不是因為這是媽媽留下來的……
這般想著,穆尤皖面上有一閃而過的落寞,腳下步子也越發的快。
“皖皖。”
忽地,一群人擋住了她的路。
昏暗的小巷裡,吳沛帶著四個男生,把路堵的嚴嚴實實。
穆尤皖抬眸看了眼小巷盡頭的點點亮光,又看了眼攔路虎一般的吳沛,語氣很不耐煩,“幹嘛?”
“皖皖,你真不答應我?”
“不然呢?我說的還不明白?”
穆尤皖雙手環胸,臉上滿是不耐。
“穆尤皖!我追了你兩年,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吳沛咬著牙,語氣有些發狠。
“有意思,是我讓你追的?你追了我兩年,我也被你纏了兩年。你真以為我沒脾氣?”
“穆尤皖,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聽到這話,穆尤皖很不雅地翻了個白眼,十分嫌棄,“**,我從來只吃敬酒。”
話落看了眼時間,已經晚上十一點五十八了,再有兩分鐘,就到時間了。
她討厭沒有時間觀念的人,所以她一向都很守時。
這是第一次遲到。
這般想著,穆尤皖更加不耐煩,“你到底要幹嗎?有事快說,沒事滾蛋,我忙著呢。”
吳沛狠狠地看著她,咬牙道:“穆尤皖,我再問你一遍,你真的不答應我?”
十二點整。
時間,已經到了。
一把把手機揣進包裡,穆尤皖臉色也沉了下來,有些駭人,“吳沛,我也再告訴你一遍,這輩子,都不可能。”
她這話徹底激怒了吳沛,他咬牙切齒地開口:“行,那你就別怪我了。”
話落又對著身後的幾個人招手,“給我上,把她打暈,我給你們三倍佣金。”
“幼,還帶人啊。”
穆尤皖懶散出聲,“我給你們五倍,把他打殘,接不接?”
聽到這話,那些人頓住了。
偷偷瞥了眼吳沛,顯然有些猶豫。
見他們這樣,吳沛忍不住後退了一步,有些結巴:“王哥,是我先找的你們,做生意要講究誠信啊。”
聽他這樣說,王哥也有些遺憾,“對不住了小姑娘,我們得先完成這筆單子。”
“行,那來吧。”
穆尤皖把包一丟,懶懶地開口。只是身子緊繃,垂在身側的手悄悄握成了拳,一副蓄勢待發的模樣。
見她這樣,王哥也不由地有些心軟,畢竟這可能是他下一筆單子,“小姑娘,只要你乖乖的,我們也不會弄傷你。”
“怎麼那麼多——”
話還沒說完就聽到一個慵懶又不失清朗的男聲。
“抱歉,借個道唄?”
循著聲音看去,只看的出他很高,很瘦。
等他走過來,穆尤皖才看清他的樣子。
真是,極了。
狹長的眼眸,高挺的鼻樑,稜角分明的線條。每一處都長在了她的審美上,最難得的還是他鼻尖的那一顆小痣,格外勾人。
“你說什麼?”
剛剛隔的遠,他聲音也不是很大。
“我說,借個道唄?上班要遲到了。”
馳淨川低頭看了眼時間,又重複了一遍,聲音清冷。
已經,零點三分了。
聽到這話,穆尤皖才注意到他穿的是“爵色”酒吧調酒師的衣服。
原來是自己人啊。
穆尤皖偏頭看他,眼睛都亮了幾分。果然帥哥都是自家的,嘖嘖,這水準兒,可以的。
“要借道?從這兒過去啊。”王哥抬起腿,指了指下面。
弛淨川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臉色倏地一冷,“真不讓?”
“我大哥不是說了麼,這兒有路,你快鑽啊。”幾個小弟笑著起鬨。
“行,你們自己選的。”
少年聲音依舊冷冷的,單手解了最上面的兩顆紐扣,幾乎是在話落的同時就衝了過去。
不等他們反應過來,就一個上勾拳砸了過去。
穆尤皖看著他一人一拳就把人撂倒了,眼裡直冒星星:帥啊!沒想到看著瘦,力氣還挺大。
默默撿起自己的小包,掏出手機“卡察”拍了張照片。
就是可惜,只有側臉。
一旁的吳沛察覺到形勢不對,趁著他們打架的空隙,貼著牆根想偷跑。
剛熘出人群,就對上了穆尤皖似笑非笑的眼神,“想跑啊?”
“不——”
吳沛訕訕地,想狡辯。可話還沒說完就被她一腳踹了回去,“這還有個想跑的,別漏了。”
聞言,弛淨川勐地回頭,就看見一個黑乎乎的東西飛了過來,正好砸在他腳邊。
看著掙扎了半天都沒爬起來的吳沛,他不由地有些懵。
這麼……兇殘的嗎?
想到這兒,便忍不住看了眼穆尤皖。
少女彎著眼,笑的甜美又無害。
古人誠不欺我,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弛淨川得出這個結論,拍了拍肩膀上的灰,一言不發的地往前走,漸漸地還小跑了起來。
零點五分,遲到了。
而在他身後,慕尤皖拍了拍包上的灰,一雙眸子亮晶晶的。抬頭看到他逐漸跑遠的身影,不由地有些疑惑:跑什麼啊。
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這才明白。
原來是遲到了呀。
別慌,我來救你。這般想著,慕尤皖唇角不自覺地勾起。
沒想到來查個業績還能遇到帥哥,還挺值。
重新背好斜挎包,穆尤皖雙手背在身後,嘴裡含了顆薄荷糖,慢悠悠地往前走,看都沒有看地上的吳沛一眼。
剛走進“爵色”門口,還沒上二樓就被一個粗獷的大漢攔住了,“大小姐。”
穆尤皖瞥了二樓一眼,沉下聲道:“怎麼?我不能上去?”
帶著澹澹的威壓。
“大小姐,不是,就是經理他——”
大漢支吾著組織措辭。
不等他說完,穆尤皖已經推開他兀自上二樓,軟糯的聲音裡帶著些任性。
“幼?那我還必須上去了。難不成何永言還在上面藏了個相好的?”
說著就推門進去,“啊,在這兒呢。”
聽到她的聲音,何永言急忙起身,有些懵:“大小姐?什麼?”
穆尤皖又下巴指了指站著的弛淨川,笑吟吟地開口:“相好的。”
話落正好坐在他剛剛坐的位置,又補了句:“不過是我的。”
聞言,弛淨川抬眸瞥了她一眼,眼中有一閃而過的詫異:是她。
而桌子另一頭,穆尤皖手撐著下巴,盯著他,眼中泛起淺笑:原來真的有隻是看著就會感到開心的人存在啊。
看著這氣氛不太對勁,何永言眼睛在她的弛淨川的身上打了個轉,試探著開口:“大小姐,我去給您倒點兒茶?”
“茶?”穆尤皖偏頭看他,十分不解,“何永言,你去酒吧是喝茶的?”
“大小姐,您就別為難我了,是老爺吩咐的。”
“管他幹嗎?給你們發工資的是我,聽我的。老規矩,快去拿。”
穆尤皖嗤笑一聲,有些不耐煩。
見她這樣,何永言也不敢再多說什麼。
兩個都是祖宗,他誰也不敢得罪,況且老爺的話,大小姐也沒聽過,就這樣吧。
“等會兒,把這個季度的賬單先拿過來。”
“好的大小姐,那水果需要加些別的嗎?”何永言輕聲問到。
聞言,穆尤皖默了一小會兒,對著弛淨川問:“你有什麼推薦的水果嗎?”
少女的眼睛很大很清澈,水晶晶的,像是上好的紫晶葡萄,璀璨又奪目。
她就那樣一瞬不瞬地看著他,眼底滿是期待。
弛淨川睫毛輕顫,躲開她的眼神,聲音有些冷,“沒有。”
聽到這話,穆尤皖有些失望的砸吧了下嘴,“那就還是老樣子吧。”說著就接過賬單檢視。
沒一會兒,何永言就回來了,手裡還拿了個托盤,上面放著水果和酒,是她常喝的威士忌。
“大小姐。”何永言端著調好的酒遞給她。
“謝謝。”穆尤皖瞥了一眼,嫣然一笑。
看著甜美又乖巧無害。
但何永言卻知道,這是要來事了!大小姐總是這樣,笑的乖乖巧巧的時候,就是要來事了。
上次她笑這麼乖巧的時候,炒了個大堂經理。
想到這兒,何永言有些擔心自己的飯碗,但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沒犯錯,應該不會有什麼事吧?
應該吧?
該吧?
畢竟大小姐還是挺講理的。
嗯,挺講理的。
雖然這話說的何永言自己都虛虛的,不是很相信。
他迅速打起十二分精神,為了自己的飯碗。
而他這幅嚴陣以待的模樣,卻讓弛淨川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至於嗎?
不動聲色地看了眼坐在真皮轉椅上神色認真,小臉緊繃的穆尤皖,他忽然又覺得或許是至於的。
“何永言。”
聲音依舊又軟又糯,卻少了些慣有的散漫,多了幾分上位者的氣勢。
“你過來,看這兒,這批酒。”
“大小姐,怎麼了?這批酒有問題?”何永言看了好一會兒,依舊沒看出什麼。
“沒看出來?”
穆尤皖秀眉微擰,聲音不自覺地沉了下來,“這批酒的供應商以及購買量,你仔細看看有沒有問題。”
經過提醒,何永言又仔細看了一遍,眉頭也不自覺地擰了起來。
看他這樣,穆尤皖澹然一笑,“懂了?去查查,這是誰去辦的。補給他兩個月的工資就開除了吧,永不錄用。這種中飽私囊的傢伙,我‘爵色’還不需要。”
“是,大小姐。”
“行了,你去忙吧,有什麼事我會喊你。”
“是。”何永言離開的時候還不忘給弛淨川使個眼色,要帶他一起走。
弛淨川會意,剛動一下就聽到穆尤皖的詢問聲:“你幹嘛?”
“不是讓出去嗎?”弛淨川攏了攏眉,有些疑惑。
“沒讓你走。”
穆尤皖抬眸飛快地瞥他一眼,又對著何永言嫌棄地開口:“你出去,他留下。不懂?”
“不是,大小姐,他就是個調酒師。”何永言無奈地開口,有些擔心。畢竟大小姐要是折騰起人來,也是怪難捱。
“我知道啊。怎麼,你之前能留他在辦公室,我就不能留了?”
呼,終於問出來了。
穆尤皖忍不住長舒了一口氣,憋的她可太難受了:唉,就給個人情也太難了吧。
“大小姐,您誤會了,之前是因為他遲到了。”
“哦?遲到了多久?”
“五分鐘。”何永言迅速回到。
關於時間,他記得特別清楚。
不為別的,只因為他知道大小姐對時間是錙銖必較的,她很看重守時這一項。所以每次時間都必須精確到分,偶爾還會精確到秒。
“哦,那以後他上班時間就改成零點十分吧。”穆尤皖偏頭看了他,隨口吩咐道。
“大小姐,這樣……”
何永言有些神色有些為難,想勸又知道自己勸不動的感覺,可太憋屈了。
“他救我一次,不值得這十分鐘?”
穆尤皖杏眸微眯,有些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