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吟逆水寒

第三百三十七章雪夜裡的老少

……

中午,整個龍昌鎮迎來了一場紛飛細雪。

四大天王如約而至,只是一進門,就看見了在院落裡來回踱步的黃狗庚萌,原本奔放的步伐頓時變得小心翼翼了起來。

屋子裡的楚南輕聲道:“庚萌,收斂一些。”

黃狗庚萌這才轉過身,沒有多看這四個人,四大天王見狀,連忙來到屋子裡的飯桌上規規矩矩的坐了下來。

沒過多久,灶房裡便傳來了老陳的聲音:“你們四個,過來端飯。”

四大天王聞後,連忙起身去了灶房,進入灶房之後,只見老陳雙手叉腰,身後的糧櫃門戶大開,老陳沉聲道:“我最近要出一趟遠門,近些日子不能回來,給你們準備了足夠吃一個月的包子,就在這櫃子裡。”

“從今天晚上開始,你們就自己過來在櫃子裡拿包子吃,吃完之後,給我把櫃子蓋上,但是不能帶著包子返回你們家去吃,就在這灶房裡吃,吃完了之後再回家。”

“若是我回來之後,看見這個灶房裡不乾淨,烏煙瘴氣,我絕對不會饒了你們,那條黃狗也不會放過你們的。”

四大天王面色略帶驚恐之色,對於眼前這個一直都在給自己煮飯吃的男人,他們早就產生了很強的依賴心理,這個人突然要走,哪怕這四人神志不清,心裡也還是有頓失一柱的感覺。

老陳見四人沒多大反應,故意怒聲道:“聽見了嗎!”

四大天王頓時虎軀一震,同樣大聲的回答道:“聽見了!”

老陳擺了擺手,道:“端飯端菜。”

四人輕手輕腳的端著飯菜往堂屋裡而去,老陳看著這四個傢伙,心裡有些欣慰,至少他們的心智,從兩三歲,進化到了五六歲。

這便是進步,對於這四個人而言,這樣的進步是驚人的,對於老陳而言,也是一件頗有成就感的事情。

其實鎮子裡許多街坊,能夠高看楚南和老陳一眼,主要原因還是取決於在龍昌鎮所向無敵的四大天王,至於楚南成為楚王一事,那只是其次。

甚至直到如今,鎮子裡部分人都覺得,楚南能夠成為楚王,純粹就是小人得志,只不過是運氣好罷了,且在那一部分人心裡,楚南無論取得了多大的成就,楚南都是那個沒爹沒孃的可憐孩子。

吃飯的時候,楚南和老陳倒是沒有多大的反應,而四大天王裡面的老三,眼角隱約有些淚痕,用眼角的餘光可憐巴巴的看了好幾眼老陳。

對於楚南而老陳而言,只不過是出一趟遠門而已,對於四大天王而言,這一頓飯還真有了那麼幾分散夥飯的感覺。

楚南見狀,一時有些哭笑不得,柔聲安慰道:“別哭了,我們會在大年三十的時候坐在一起吃年夜飯的。”

老陳也跟著笑道:“就是,我們會坐在一起吃年夜飯的。”

四大天王聽後,這才將悲傷的情緒給慢慢的壓制了下去,之所以壓制下去,並不是因為可以聚在吃年夜飯,而是因為楚南和老陳說這話的時候,臉上都帶著笑意。

若是板著臉說出這幾句話,也許四大天王會陷入嚎啕大哭的狀態。

飯後,四大天王這一次沒有吃完了就走,還是帶著碗筷,進入灶房裡,開始清洗鍋碗,動作雖說粗糙野蠻了些,但也沒有打碎一個碗,更沒有將鍋底給拍爛。

楚南和老陳站在院落裡看到這一幕,莫名覺得有些暖心,就連黃狗庚萌看四大天王的眼神,也多了幾分和善。

老陳看了幾眼,便來到了由庫房改造的馬廄這裡,甲等戰馬見老陳來了,亦是低眉順眼的順眼,老陳摸了摸甲等戰馬的額頭,輕聲說道:“我知道,你想要讓掌櫃的駕馭你奔騰,但這一次,是我駕馭你,心裡可不要介意此事啊。”

甲等戰馬眼神平靜,略有一絲絲的掙扎,但還是妥協了。

楚南外出的這段日子,老陳也將這匹甲等戰馬餵養的很好,經常給甲等戰馬喝豆汁,吃精料,雖說不如楚南手裡的一品天精丸,可天精丸過來過去都只有一種味道,老陳卻是讓這匹甲等戰馬品嚐出了許多味道。

老陳看了看院落四方,又抬頭看了一眼飄雪的天空,笑道:“出門咯。”

從大秦天下歸來之後,老陳一直都在這裡看家護院,這期間,楚南去過一次西洲深處,去過一次中洲,去過一次南洲。

再度出遠門,老陳的心裡其實也是有些癢的。

年少的時候,總想著去遊歷名山大川,見識不同的風景,其實上了年紀的人,心裡更加渴望去別的地方轉悠一番,只是許多人上了年紀,對於此類事宜,早已經有心無力,遺憾也只能留在心裡。

當然,老陳並不是這樣的老人,只是覺得這一次和楚南一起出去,去尋找適合修建楚王府的地方,心裡是極其愜意的。

於是乎,老陳牽著甲等戰馬,楚南領著黃狗庚萌,再度走出了這個院落。

想起幾年前第一次外出遊歷時,兩人身上都很寒酸,都沒有見過世面,如今卻有甲等戰馬和黃金獸加持,氣派了好多好多。

不過那第一次出遠門所經歷的八千里路,始終都是楚南和老陳心裡最美好的一段回憶。

龍昌鎮外,大道朝天。

老陳駕馭甲等戰馬,先走一程,雪地裡,留下長長的馬蹄印。

看著老陳宛若少年一般策馬奔騰,楚南會心一笑道:“撒撒野,也挺好。”

待得老陳徹底消失在了楚南的視野後,庚萌才化作黃金獸模樣,楚南駕馭黃金獸,輕聲說道:“慢一點,和老頭兒保持距離。”

黃金獸慢慢悠悠御空而行,最前方的老陳駕馬速度越來越快,甲等戰馬在馬廄裡休養了一段時日後,彷彿是有發洩不完的精力,越跑越快,透出跨山川大河如履平地的豪邁之氣。

……

入夜,大河之畔,雪深約莫一尺有餘,河面結上厚重冰層。

楚南於附近砍倒一棵樹,樹枝用來搭建燒烤架,破開樹幹,令黃金獸噴湧出一道火焰,點燃篝火,火光與雪色相依,美輪美奐,就像是一場有緣無分的美好邂逅。

楚南破開冰層,撲通一聲投身於大河之中,不到一會兒功夫,便抓了幾條肥美黃魚上岸。

老陳詫異道:“沐浴過玄冥大蛇的心頭血,你在水下行動自如,也算是掌握了一門常人難以掌握的天賦神通。”

楚南微微催動罡氣,蒸乾身上的水氣,笑道:“我遠在齊國的那位朋友,近乎掌握玄冥大蛇全部的神通,只是當下殺力不足而已,同境一戰,若是在有水的地方,那個朋友應該可以在姬瑤手底下走過一百回合。”

老陳接過黃魚,手法麻利的開腸破肚,他不知道李旭是誰,但能成為楚南朋友,人品應該還不錯。按照當下的速度,再有一日,便可抵達三大王朝的交界之地。

那裡位於西洲中部,雖說是中部,但無主之地頗多,天柱崩塌之後,西洲中部氣運分崩離析,赤地千里,許多背井離鄉的百姓,多數都出自於西洲中部。

若是以往,西洲中部還是一個頗讓人心動的風水寶地,而今的西洲中部,多少有些讓人嫌棄了,但這並不影響楚南與老陳今夜的心情。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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