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間帳篷裡,也沒有在火坑裡點燃篝火,同樣是燒炭的銅爐,且擺放好了上等的麒麟木臥榻,金絲木椅等名貴傢俱。
茶桌上,瀰漫出淡淡茶香,深聞一口,可令人心境漸漸平和,有安神之效。
高茲,風華俊朗,身為高氏家族的家主,高茲是主動走出了帳篷,與兄弟姐妹一起向周圍的難民佈施吃食,甚至給一些臉色不好血氣枯敗的老人們把脈看病,賜予其一些延年益壽,固本培元的下等丹藥。
對周圍的難民可以說是面面俱到。
也不覺得這些難民身上的衣衫襤褸有失體面,甚至屢次與難民們席地而坐平和交流,盡顯賢者之風。
忙活了很久,才帶著族人返回居住的帳篷。
周圍一眾老百姓們,看見高氏家族的人,也是發自肺腑的流露出了真心笑容,更有諸多老一輩的人,對高氏家族的人豎起了大拇指,流露出慈愛樸素笑容。
帳篷外。
高茲的胞妹高姌,看向不遠處支起來的一口口大鍋,說道:“我們這樣做會不會顯得畫蛇添足痕跡太重。”
“雖說部分老百姓們吃飯得排隊,但這些大鍋飯,其實也無需等太長時間。”
“那位殿下想來此刻也知曉我們都做了一些什麼。”
言語間,高姌望向最中央的那一座大型帳篷,那裡雖說沒有守衛,可那條黃狗就盤臥在帳篷外,在周圍篝火的照耀下,那條黃狗身上流淌淡淡的金光,顯得那座帳篷凸顯出了幾分巍峨磅礴之勢。
雖說乍看之下簡陋了一些,可權力中心總會透出一股令人不敢靠近不敢褻瀆的神聖威嚴。
高茲眼角的餘光也瞥了眼最中心的那一座帳篷。
在自己的推算中,楚王殿下不會一開始就接見自己,至少需要這裡的情況大致穩定下來,才會接見自己。
只是高茲有些好奇,那位年輕的殿下此時此刻心裡都在想些什麼。
對於胞妹的疑問,高茲很有耐心的答疑解惑道:“我們若是一點事情都不做,便有失風度,雖說這裡的大鍋飯一直都在煮,可來這裡的百姓也是越來越多,倒也不是非要給楚王殿下亦或是周圍的百姓留下一個好印象。”
“而是諸多百姓早已經飢腸轆轆,排隊等著吃飯,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我們這般,也算是雪中送炭了。”
“以後我們會在楚王府附近長久的居住下來,與這裡的百姓搞好關係,也是一門很重要的學問。”
高姌卻一臉不解道:“可我們的鄰居在這些事情上只是派出了家丁,本人並未出面,我們這樣做,會不會有些顯眼了。”
高茲負手而立,隨意應道:“我們的鄰居是一個務實不務虛的人,有些讀書人,亦或是諸多吃皇糧的人,骨子裡是看不起老百姓的,這很正常,但我們的鄰居還是做出了一些實在事情,無論他們的本心是什麼,但總歸是解決了一部分百姓的口腹之慾。”
“而在這裡,我們也好,鄰居也罷,都是楚王殿下的百姓。”
“不管做什麼,都要擺正自己的位置。”
“也許你覺得這些事情無關輕重,可在某些時刻,你只要能夠做出一些很具體的事情,就總會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收穫。”
高姌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美眸又看向了最中央的那一座帳篷。
那座帳篷與眾不同,縱然篝火照亮了整個夜晚,可那座帳篷周圍卻無任何的煙火氣。
到了後半夜,仍然有百姓陸陸續續的趕來,不過人數少了很多,馬正和楊秀商量了一番,決定馬正先帶著部分學子返回住處歇息,楊秀與剩下的學子們得熬夜寫花名冊。
總之,近些日子,大源書院的人是很難睡一個好覺的。
馬正獨自一人來到了最中心的這座帳篷裡,一進來,便聞到了一股地瓜的香味,楚南,申佑,黃豐三人還在火坑旁。
見馬正來了,楚南從火坑裡刨出一個地瓜扔給了馬正,燦然一笑道:“辛苦你們了。”
馬正雙手作揖,深鞠一躬道:“倒也不算是辛苦,只是有些熬人罷了,特來向殿下稟告一些事情。”
楚南身旁的黃豐並未開口,對於馬正的能力與見識,黃豐還是格外放心的。
“但說無妨。”楚南道。
馬正徐徐說道:“第二個大戶出自於星漢王朝的大興州,屬於邊境之地,小門閥世家,打著不與百姓爭利的旗號來到這裡的。”
“是真是假,我暫時不好判斷,不過其人氣魄從容,眸光裡隱約正氣,就將高氏家族的人一一寫進了花名冊。”
“但這只不過是一個開始,接下來可能會有更多的門閥世家,亦或是大戶人家來投靠殿下,具體會以何等名義而來,我也不好推測。”
“但還望殿下早做準備。”
“殿下這裡是一座嶄新的門庭,對於一些不得志的小門閥世家而言,是一個不錯的安家落戶之地,他們來了,也會給殿下這裡帶來不少的人氣。”
“但至於三大王朝那裡願不願意,地方官員願不願意,就很難言說了。”
“這裡面可能會發生一些扯皮的事情。”
楚南心中也早想到了這一點,不禁問道:“說起來三大王朝是大源書院一手扶持起來的,我與大源書院的關係還算不錯,應該不會發生扯皮等經的事情。”
馬正苦澀一笑道:“大體上來看的確如此,可這些小門閥世家,對於一州一城之地的賦稅,有著很大的貢獻,一旦流失了這些小門閥世家,地方官員的政績便會受到影響。”
“且這一次,可能三大王朝邊境之地的部分小門閥世家,都會陸續來投靠殿下,此事鬧起來的風波,只大不小,只要有小門閥世家前來投靠,將會帶動一部分百姓來投靠。”
“今日所記錄的花名冊上,就有部分人出自於永樂王朝的平樂州以及星漢王朝的大興州,還有離火王朝的清雲州。”
“這三大地方的百姓不屬於三不管地帶,但他們還是來了。”
楚南的眉頭微皺,言道:“如此下去,恐會令那三大州郡發生民變?”
馬正難為情的點了點頭,擔憂道:“邊境之地歷來民風鬆散,無信仰傳承,百姓之心猶如牆頭草,風往哪邊吹就往哪邊倒。”
“而今西洲亂局還未徹底平定,那兩大軍閥還在與三大王朝對峙。”
“也因此,三大王朝疆域之內,不少百姓只是上交了賦稅,卻並未在官府那裡落戶,黑人黑戶數量龐大,也不好制約。”
“如今以外政為主,內政一事需得文火慢燉,可這偏偏又是漫長而繁重的工程。”
楚南本以為三大王朝內政一事多少有些眉目了,沒想到這裡面會有如此之多的小難題。
一旁的黃豐也說道:“他所言不虛,的確是這樣。”
“得控制一下湧入咱們這裡的流民百姓。”
楚南無奈一笑道:“可我們現在人手不夠。”
“但我們這裡終歸是貧瘠之地,一些想要投機取巧的人,看見我們這裡的光景後,說不準會知難而退的。”
“再等一兩日,若情況當真一發不可收拾,我再做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