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狗用了約莫兩炷香光陰,將這一桶養心紅茶喝完了,毛髮並無明顯變化,便是肚子都無鼓漲跡象。
徐元這才回過味來,能跟著這兩人身後的黃狗,果然不同凡響。
“今夜暫時在你這裡歇息一夜,明日一早便準備馬車,我們前往黃河谷。”楚南道。
徐元微微點頭道:“我來準備。”
隨後,徐元親自帶路,將楚南和熊小萌帶到了後面的小別院內,留下部分丫鬟僕人後,徐元便識趣的離開了。
院落內,熊小萌來回踱步,不知在思慮什麼。
“你覺得徐元靠譜嗎?”熊小萌忽然向楚南問道。
楚南微微一怔,覺得熊小萌這個問題有些讓他摸不著頭腦,反問道:“那你覺得,你某些物件,可否讓徐元死心塌地的效忠?”
“此事你應當心裡有數,何必問我。”
“我倒是好奇,徐元是否猜測出了你的真實身份。”
熊小萌搖了搖頭道:“沒有,若是他真的猜測出了我的身份,此時此刻是青隱門的掌舵人過來對我卑躬屈膝。”
“徐元不過是想要賣給我們一個人情,沾染一些因果,不要小看徐元,此人少年早慧,心思深沉。”
“也許有朝一日,會成為一方梟雄。”
梟雄?
楚南一時來了興趣,據他所知,熊小萌不會輕易評價他人,好奇問道:“為何是梟雄?”
熊小萌道:“此人心術是否正當尚未可知,但心算能力極強,絕不會做多餘的事,一旦認準的事,便會不計代價投入其中。”
“有這般算計的人,自然也可算計出一些粗淺的大道規律,隨著徐元的年歲漸長,他也會漸漸的算出更深一層的大道規律。”
“這也是我不喜歡此人的緣由。”
“但願黃河郡內,我們可以遇到一些麻煩,可以給徐元擔任上一個失責之罪。”
無論如何,徐元日後的成就不會太低。
楚南倒是沒想這麼多,淡然一笑道:“心思太多的人,早晚都要慧極必傷。”
“就是不知道這會兒,我們那兩位長輩是否已經到了黃河谷。”
熊小萌想起了自己的小師叔,為了抑制她體內傷勢,小師叔耗損元氣太多,至少也得三月,才能略微恢復一些修為。
“你的師父靠譜嗎?”熊小萌問道。
楚南並未生氣,隨和一笑道:“靠譜。”
熊小萌略有歉意道:“對不起,一開始我便覺得你的師父是靠譜的,只是這會兒,我稍微有些關心則亂。”
“一些事雖不算大事,卻也需得小心謹慎。”
“我暫時無法告訴你太多。”
楚南會心一笑道:“我明白,有些問題,我也從未問過你。”
熊小萌看了眼楚南,眼神溫柔含蓄,柔聲一笑道:“謝謝,接下來大小事宜,仍舊你來做主,我仍舊坐享其成。”
“原本想著與你並肩作戰一次,如今有徐元,我不能輕易出手,否則會露出根腳。”
楚南暖心一笑道:“我都懂,既然帶著你前往西洲,自然會將大小事宜都想清楚。”
熊小萌忽然問道:“你對其餘的姑娘也是這樣嗎?”
楚南一臉含蓄道:“可能也會,我是一個善良的人。”
熊小萌:“……”
前院,書房內。
徐元一刻也不敢耽誤,對錦衣玉帶的中年男人吩咐道:“你帶著暗中的門人,開闢出一條通道,黃河谷那裡魚龍混雜,你們也小心一些。”
“如果這一次你們可以平安回來,那兩人也可以平安無事離開,你們就是大功一件,日後總會有一樁機緣等著你們。”
中年男人嗯了一聲,瞬息離開了書房。
這一次徐元沒有給楚南任何建議,比如黃河谷魚龍混雜,容易洩露行蹤,比如當下實際力量有所不足,需要小心行事。
任何苦難,徐元都要擔著,任何髒活累活,都是他,他絕對不能讓楚南和那位神秘姑娘看不起自己,一定要讓那兩位看到自己的能力,以及自己的態度。
翌日。
早飯過後,一輛精緻堂皇的馬車走出了巷子,外面駕車的人是劍侍青兒,車內有三個位置,楚南與熊小萌在上座,徐元在末座。
而黃狗庚萌,就盤臥在徐元的對面。
徐元對此並無異議,也不覺得丟人,他只是好奇,這隻黃狗究竟是何等異獸,他不能問,問了顯得自己太沒見識,太不懂規矩。
“下午便可出城,順著驛道一直向西而行,沿途會經過大小城鎮數十座,預計五日後,可到達黃河谷,不過近些日子,陸陸續續有各方勢力前往黃河谷,偶爾會遇到堵塞。”徐元耐心闡述道。
楚南順手拿起一塊點心喂入嘴裡,口吻隨意道:“那你覺得,是否會有不長眼的人,攔下你這個青隱門少主的馬車,你的劍侍青兒,是否可以震懾住某些心懷不軌的人。”
少主只是少主,劍侍只是劍侍。
若這輛馬車是青隱門掌舵者的,大致是無人敢做那攔路虎。
徐元從善如流道:“如公子所見,我這位少主分量沒那麼重,不過暗中有所佈置,多數人是無法靠近這輛馬車的。”
楚南嗯了一聲道:“那就這樣吧。”
徐元柔和一笑,不在言語,整個馬車內安靜了下來,只剩下黃狗偶爾甩甩頭。
禍從口出,徐元心裡縝密,與這兩位打交道,能少說話便少說話,便是開口,也得全都是精要。
所謂人情世故,是根據情況來決定的。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馬車暫時停了下來,周圍山色壯美,落日的餘暉渲染出一副江山錦繡圖。
楚南隨意觀摩了一番周圍的景色,可惜自己不是詩人,此刻唯有沉默。
熊小萌一直都在馬車上,也許是有生人的緣故,這位姑娘家的氣息一直都是靜悄悄的,彷彿提前陷入了冬眠般。
徐元來到楚南近前,看向道路遠處,說道:“前面魚龍鎮,是一個大鎮,戶數三萬餘戶,我已派人提前在魚龍鎮裡安頓好了住處。”
“天黑之後我們再入城,那樣不顯眼。”
楚南隨意道:“你看著安排就是,我們只是過客,偶有波瀾,也在情理之中,不會怪罪你的。”
人多眼雜之處,要說絕對沒有意外發生,楚南自然不信,但就此事而言,也無需對徐元有太多苛刻要求,人與人之間,總是相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