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靜瑤用眼睛瞟著一臉自豪的昭陽長公主,心裡一陣酸楚。便宜娘啊,前世害死你女兒的惡人當中,就有這個鄭婉啊。
“娘,宮裡有個姓孫的嬪妃吧,她現在是什麼位份?她好像是鄭家的親戚吧。”話一出口,華靜瑤就用手指輕輕彈了彈自己的嘴唇,這話不能這樣說,剛剛她還不知道什麼鄭家呢。
果然,昭陽長公主反問道:“鄭家有親戚在宮裡嗎?你如何知道的?”
這下子華靜瑤懵了,鄭家的親戚也就是詠恩郡主的親戚,若是連昭陽長公主都不知道,那麼……那麼就是說要麼壓根沒有回事,要麼就是瞞過了所有人。
但是這事是千真萬確的啊,不可能沒有。
前世這位孫太妃是個很了不起的,是這個後宮裡笑到最後的那一個。
四皇子出事後,皇后就一直病著,再後來大皇子死了,皇帝封了趙謙為太子,皇后氣怒交加,趙謙登基後,皇后就自請去了慈恩寺。華皇后軟禁之後,後宮大小事務便由鄭貴妃協助孫太妃主持。
“我不知道這個鄭家是不是詠恩郡主那個鄭家,只是聽人說起過宮裡有個姓孫的嬪妃好像是鄭家的親戚,娘,到府有沒有一個姓孫的,您知道嗎?”華靜瑤說道。
“姓孫的……讓我想想……”昭陽長公主抬起精緻的下巴,若有所思,“有個孫嬪,不知道你說的是不是她,她應該不是詠恩郡主婆家的親戚吧,至少我沒有聽說過。”
“除了孫嬪,還有其他姓孫的嗎?”華靜瑤又問。
“你這孩子,後宮那麼多女人,連皇帝自己也認不全,何況是我?這個孫嬪若不是給皇帝擋過一刀,我也不會記得。”昭陽長公主挑了塊南瓜糖塞進女兒嘴裡。
華靜瑤正想說話,嘴巴剛剛張開就被塞進一塊糖,她不知道別人家的親孃是什麼樣的,至少她眼前這位,恨不能無時無刻往女兒嘴裡喂東西。
她三兩下把南瓜糖嚼了嚥下,正要再次開口,又是一塊棗泥糕塞進她的嘴裡。
接連兩次張嘴都被塞進東西,而且一次比一次塞得滿,她如果再不明白,那她就是傻子了。
昭陽長公主分明是不想讓她打聽孫嬪給皇帝擋刀的事。
算了,下次再問。
華靜瑤看一眼面前那擺得滿滿當當的石桌,只能宣告退堂待審。如果她再問,嘴裡還不知道又被塞進什麼呢,沒見擺了一桌子嗎?
兩天後,華靜瑤帶著小狸和史丁,連同小艾,去了折蘆巷。
一進巷子,就看到陳舉人的宅子裡大門敞開,離得老遠就能聽到牙人的大嗓門:“您看這門窗上的雕花,還有屋裡一水的黃花梨,可都是好東西。”
柳氏要租房子了?
華靜瑤腦袋裡靈光一閃,對史丁說道:“你去問問,這院子是怎麼租的,要多少銀子。”
和前幾回一樣,華毓昆還在畫白描,華靜瑤走過去翻了翻,都是些才子佳人的,一看就是詞話本子的插畫。
“爹,您認識隆安郡王嗎?就是現在這位,叫趙孟瑜的那個?”華靜瑤假裝隨口問道。
“見過幾面,是位儀表出眾的翩翩公子。”華毓昆頭也沒抬,注意力都在畫筆上。
“儀表出眾?能有多出眾,比我爹還要出眾?”
華靜瑤一邊說,一邊看向正在院子裡喂貓的小狸,那隻貓也不知道是誰家的,華靜瑤見過幾次,一次是在巷子裡,還有兩次是在牆頭上,這次居然跳到她家院子裡了。
“你這孩子”,華毓昆哭笑不得,放下手裡的畫筆,終於抬起頭來,“衡量一個人不能只看相貌,還要看他的德行修養和氣度。”
“可是我問起趙孟瑜,您只說他儀表出眾,您這也是隻看相貌了呀。”華靜瑤聲音輕脆,如金珠落盤,只覺悅耳,卻不鴰噪。
“你……”華毓昆笑著搖頭,無奈地說道,“你是越來越像你娘了,得理不饒人。不過爹爹沒有說錯,那位隆安郡主確實儀表不凡,風度翩翩,而且他琴棋書畫無所不通,最擅撫琴,爹爹有幸聽過,確是不俗。”
“對了,上次您說過,趙謙身邊那個叫朱子惠的,以前就是隆安郡王府裡的,趙孟瑜能給趙謙薦人,他和趙謙是不是關係很好?”華靜瑤又問。
華毓昆凝神蹙眉,想了想,道:“沒有聽說過他們之間有關係,隆安郡王和二皇子雖是平輩,可是彼此相差十來歲,不似能玩到一起的。”
華靜瑤無語了,在父親看來,趙謙那廝還只是個十幾歲、無依無靠的半大孩子,他能做的最大的事,也就是想用卑鄙無恥想要騙婚表妹了,至於奪嫡爭皇位那樣的事,只有做為皇長子的大皇子和嫡出的四皇子才配去想。
前世,你們就是這麼眼瞎心瞎,才讓那隻中山狼得逞的。
“爹呀,我想打聽宮裡的事,除了我娘以外,還能找誰?”華靜瑤問道。
“尤嬤嬤。”華毓昆說道。
華靜瑤翻個白眼,她找尤嬤嬤打聽,與和找昭陽長公主有區別嗎?
“除了尤嬤嬤之外呢?”華靜瑤又問。
華毓昆想了想,道:“溫公公還沒有榮養吧,他的兩個侄子都在宮裡當內侍,有一個叫溫榮的,是酒醋局的,能出宮,我見過他兩次。對了,你要打聽什麼,為何不能問你娘?“
華靜瑤差點跳起來,溫榮是溫公公的侄子?
我的天吶,這溫家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吧,一門三太監?
沒錯,溫榮的弟弟溫華也是內侍,這兄弟兩個,後來一直都在宮裡活得好好的。
前世,她當宮女的那些年,和這兩塊料沒少打交道。
“姐姐,姐姐,你看。”正說話間,小狸抱著那隻貓跑了過來。
“把貓放下,那是野貓,身上有跳蚤。”華靜瑤跳出老遠。
“有血,這裡有血。”小狸一邊說,一邊撥開貓脖子上的毛。
華靜瑤離得老遠,伸長脖子看過去,貓脖子上繫著一根指寬的布條,這隻貓的毛很長,布條藏在毛裡,不把貓毛撥開,根本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