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珈躲在樹上看戲,卻勐然發現有人靠近的氣息。
她回手就是一掌噼去,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噯別打,是我!”
來人的聲音被刻意壓低,懷珈垂眸看去,竟然是永寧侯府的薛俊遠。
“小侯爺,深更半夜你來做什麼?”她被人發現行蹤,語氣有些不耐煩。
薛俊遠討好地笑,“來送你禮物啊!”
說著一個人影被他扔在了樹上。
“我發現這貨偷偷摸摸上山,就知道他不安好心,本想跟著他看看他要打什麼壞主意,卻又發現你住的禪房著火了。”
懷珈低頭看去,不是佟溫文是誰?
薛俊遠委屈地嘆息一聲,“害我還擔心你的安危特地翻窗進去救你,沒想到你竟然躲在這裡看好戲,可真不厚道。”
他略帶控訴地瞪著她,黝黑的童孔此刻溼漉漉的,像是遭人遺棄的大狗。
懷珈只覺得好笑,“我又沒讓你來。”
薛俊遠道:“我不來你怎麼辦?你這些親人們可真是狠,竟然敢這樣算計你!”
還是血脈相連的親人,這樣做說一句有仇都不為過吧?!
他的臉上憤憤不平。
懷珈忍不住伸手順了順他頭上的毛,“氣什麼?能算計到我的人還沒出生呢。”
察覺到頭頂帶著涼意的手,薛俊遠的臉忍不住燒了起來。
***
最終紀蒼南還是被人從火場中救了出來。
只是身上多處地方燒傷,昏迷不醒,原本一張的俊臉也燒得面目全非。
他的傷讓他不宜搬動,大昭寺的住持慧通大師頗通醫術,卻也只能替紀蒼南處理身上的傷口,卻對臉上最嚴重的燒傷無從下手。
紀伯母和紀老夫人哭得肝腸寸斷,紀淮當機立斷派人拿著自己的手信去京都找最好的大夫上山。
一頓忙活之後,紀芬芬終於想起來她們今晚的目的,“紀無雙呢?”
紀老夫人又頓時被嚇了一跳。
是啊,紀無雙還沒救出來!她還在禪房裡!
她們剛才只顧著擔心紀蒼南,竟然把紀無雙給忘了。不知道佟溫文有沒有把人給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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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四下詢問,卻得知西廂房那裡的火已經被撲滅,除了有些下人被輕微燒傷之外,並無其他傷亡。
紀老夫人緊緊抓著報信的丫鬟問,“那紀無雙呢?她在哪裡?”
還沒等那丫鬟回答,就聽身後響起清亮的聲音,“多謝祖母擔憂,無雙沒事。”
紀老夫人眼皮就是一跳。
順著聲音看去,只見來人衣衫完整,步履從容,平靜的臉上絲毫沒有慌亂之色,一點都不像是從火場中逃出來的。
“你……你沒事?”紀老夫人的聲音帶了顫意。
“怎麼?祖母希望我有事?”紀無雙對著她歪頭淺笑,笑容真誠而無辜。
紀老夫人差點一口氣上不來,“那佟溫文他……”她話剛出口就連忙止住。
不行,沒有人知道佟溫文上山了,不能讓紀無雙這丫頭知道!
沒想到紀無雙的身後又出現一個人影,“紀老夫人可是在問此人?”
說話間一個人影就像破麻袋一樣被扔在了紀老夫人面前。
紀老夫人看到地上的人,童孔就是一縮。
不是佟溫文是誰?
“紀老夫人,我記得這佟溫文是你孃家的子侄吧?我今日正好有事路經雲居山,就見他鬼鬼祟祟地在附近逗留,我便留了心眼想看看他要做什麼,沒想到他竟然偷偷摸摸地向女卷所在的西禪房摸進去,我就將他打暈,拎過來留給你們發落。”
懷珈忍著笑看薛俊遠一本正經地瞎扯。
當發現來人是永寧侯府的小侯爺時,紀老夫人的臉色就不了。
前幾日就聽佟溫文說他和紀無雙糾纏不清,沒想到竟然能在這裡碰到!
“無雙,你剛剛沒在禪房?那大半夜的你做什麼去了?”紀老夫人不去理地上的佟溫文。
懷珈依舊滿臉的無辜,“我睡不著,就去了小紅的房間找她聊天,沒想到竟然起火了,我就連忙帶著小紅逃了出來,”說著她後怕地拍了拍胸,“還好小紅的房間沒有被人從外面鎖上,否則我們兩今日就逃不出來了!”
“是啊,萬幸萬幸!”早就和她透過氣的小紅此刻臉上也是一片慶幸。
紀老夫人的臉色頓時又變得精彩紛呈。
就在這時,紀蒼南透過慧通大師的救治終於醒了過來。
“啊——母親,我這是怎麼了?”他抱著頭嘶聲痛呼,但是手才接觸到自己的肌膚,又如燙到般喊起來,“我的頭,我的臉!啊——我怎麼變成了這樣?給我拿鏡子來!”
他不敢置信地狂吼,紀伯母在旁邊哭得差點沒背過氣去。
“蒼南,再忍忍,會好起來的,你別這樣……”
“我不信,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走水了沒人喊我,是誰要害我,是誰?!”
他如同發了瘋了野獸,紀伯母差點按不住他,慧通大師只能一個手刀把他打暈。
紀無雙瞥了一眼就轉開視線,“堂哥好慘啊,他外面沒有守夜的小廝麼?怎麼著火了沒人把他喊醒?再怎麼累也不至於睡這麼熟吧?”
懷珈對紀蒼南提不起一點同情心來。
當初逼迫紀無雙嫁給佟溫文,她這位好堂哥可是也有份呢。
紀伯母聽到她這樣問,哭得更慘烈,沒多久就兩眼一翻暈了過去,看來是無法接受自己間接害了親生兒子的事實。
這時候慧通大師皺眉道:“我大昭寺香火旺盛,防火一直是我們的重中之重,決計不可能無故起火,這場火老衲敢肯定是人為的!”
紀老夫人立即反問,“那慧通大師的意思,是懷疑我們忠勇侯府放的火了?”
慧通大師雙手合十,“老衲不敢,只是老衲定會秉公調查此事,給忠勇侯府一個交代的。”
紀老夫人神色稍霽。她早就吩咐過心腹事成之後毀掉證據,這件事決計查不到她的頭上來。
然而一旁的紀無雙偏偏開口了,“慧通大師不愧是得道高僧,您猜的沒錯,這火的確是人為的。”
紀老夫人立刻怒喝,“你一個小丫頭知道什麼?還不快回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