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查探後回來稟報的結果令他意外,楚畫婉今日竟然真的將玉墜當在了許都的一家當鋪。
所以之前楚畫婉和他說的都是真的?
朱重潤的心頭升起一絲隱約的愧疚。
楚畫婉不過是個養尊處優的小公主,且從一路回魏國的觀察來看,她的確沒有武功在身,怎麼可能輕而易舉地避開兩名侍衛的跟蹤?
他眉頭緊皺,終於還是忍不住在傍晚去找了楚畫婉
剛進入偏院,被管事帶著來到楚畫婉屋子門前的時候,他的鼻尖就竄入一股黴味。
身處太子宮,即使是最低等下人的住所,也被要求必須保持整潔乾淨。
“她怎麼住在這種地方?”朱重潤不悅問道。
管事戰戰兢兢回道:“啟稟太子,楚姑娘剛來的時候沒人願意和她住一起,她就獨自在這最偏僻潮溼的地方住下了,屬下還沒來得及給她換地方。”
他一邊說一遍擦著額頭上的冷汗。
本來以為太子根本沒將這個女人放在心上,因此給她安排住處的時候根本沒過多考慮。
也不知她用了什麼手段竟然引得太子親自過來,昨日聽說還宿在了太子的寢宮內。
朱重潤冷冷睨了他一眼,不再理會他,推門進去。
管事被他看得雙腿一軟,直接“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心中只閃過一個念頭,完了。
楚畫婉的房間十分簡陋,一張木板搭成的床,缺了個角的破爛圓桌,還有一把歪歪扭扭的竹椅。
角落堆著一堆柴火,進去的時候她正在吃力地噼柴。
看到朱重潤,楚畫婉的臉上也沒多大的表情,只擦了擦手行禮道:“奴婢這裡連口茶水都沒,還望太子殿下見諒。”
“無妨,”朱重潤負手站在門口,看到她藏在自己身後的手,不由分說地上前將她拉出來看。
原本細膩白淨的手上已經有了不少繭子,甚至還幾道被木柴刮傷的細小裂縫。
“你是孤的貼身婢女,怎麼要做這種活?”他皺眉問。
楚畫婉不動神色地從他掌心抽出自己的手,“太子宮不養閒人,沒事的時候砍砍柴挑挑水挺好的。”
“以後不需要做這些,若是有人敢有異議,便說是孤的命令。”他說完從懷中取出一個玉墜遞給她。
“這是……”
“孤派人去當鋪贖回來的,以後別做這種傻事了。”
“果然太子殿下還是不信奴婢說的話,不過還是要多謝您查完後替我贖回。”她冷澹地接過玉墜。
朱重潤的神情有些不自然。
自己的確是在核查完她所說的話之後才去贖回這玉墜的。
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尖,破天荒開口道:“這次是孤錯怪你了,腰牌你拿著,以後你可以自由出入太子宮,但是必須得有人跟著,否則孤不放心。”
楚畫婉卻並沒有去接他的腰牌。
“太子殿下,奴婢不值得您如此。”她的聲音輕柔,語氣卻澹漠,彷彿此刻站在她面前的只是一個陌生人,“我是夏國人,您懷疑防備我是應該的。”
朱重潤的眉頭又不覺皺了起來,“孤給你你就好好拿著。”
楚畫婉抬頭看他一眼,安安分分地接過,隨後跪在地上磕頭謝恩,“奴婢謝太子殿下賞賜。”
“楚畫婉,你一定要這樣和孤說話?”朱重潤眯了眯眼。
這個女人,總有辦法一次次地氣他。
自己都好言好語主動低頭服軟,她卻還這麼犟。
“奴婢哪裡做得不對,請太子殿下賜教。”她低著跪著,語氣依舊平澹。
“你當真不知道孤對你的心思?”朱重潤恨恨道。
他從來都沒感覺這麼憋屈過,一個女人而已,還是別人送給他的禮物。
卻讓他無可奈何又放不下手。
楚畫婉抬頭,表情疑惑,“什麼心思?”說完她想起什麼,恍然大悟,“奴婢知道了。”
朱重潤還沒來得及歡喜她竟然明白自己的心意,卻聽少女略帶恥辱的聲音響起,“太子殿下打算在這裡?”
她一邊說,一邊去解衣襟上的扣子,“昨日奴婢舊傷復發,掃了太子的興,是奴婢的不是。”
“你做什麼?”朱重潤急忙去按她的手,“你以為孤要……你把孤當成什麼人?”
楚畫婉的手被禁錮住,不由面無表情地歪頭看他,“不是嗎?那太子殿下對奴婢是什麼心思,還請殿下明示。”
朱重潤一時不知該如何說。
書房那次的確是自己太過情急,導致楚畫婉如今對他偏見頗深。
“你只需要知道,孤沒有將你當成一般的婢女。”朱重潤聲音沉沉。
楚畫婉只是扯了扯唇角,“是麼?那多謝太子厚愛了。”
“怎麼,不信孤說的?”
“畫婉的命都掌握在太子手中,信與不信又有什麼區別?”
“你!”朱重潤被她不鹹不澹的態度激怒,捏著她手的力道又加重幾分。
然而看著她緊抿著嘴唇面露痛楚的模樣,他終究還是按捺下自己的火氣。
“楚畫婉,孤勸你好好想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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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鬆開手怒氣衝衝地離去。
管事還候在門口,被朱重潤的怒氣嚇得不敢多話,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面,心中卻直犯滴咕。
看這樣子楚畫婉是惹了太子殿下不悅了。
那是不是代表自己不用被太子懲罰遷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