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一家成衣鋪門口停下,懷珈進去選了一些顏色稍亮的布料,又讓裁縫替她量了三圍尺寸,約定了來取成衣旗袍的時間。
期間丫鬟一直在旁邊欲言又止,懷珈看她憋得慌,終於在回到馬車上的時候問她,“怎麼了小菊,有什麼話直說就行。”
小菊躊躇了一番才開口道:“小姐,你怎麼……會突然喜歡這種衣服?你以前都說了,這種旗袍根本不是正經女子該穿的衣服。而且……”
她皺著眉,有些不贊同地看著自家小姐,“而且你怎麼能讓一個男人隨便貼身替你量尺寸呢?這要是被老爺夫人知道了怎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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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珈笑了笑,“小菊,那些旗袍不麼?”
小菊回想了一下店中那些製作好的成衣,說不出違心的話,“是,就是不適合小姐這種身份的人穿。”
“不就行了?大街上穿旗袍的人這麼多呢,”懷珈揉了揉她的頭,“而且那裁縫店的老闆也不過是替我量了一下尺寸,來來往往客人這麼多,不也沒人說什麼麼?”
小菊愣愣地看著自家小姐。
自己從小就跟在她身邊,她現在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小姐的性子和以前相比,似乎變了很多。
“好了別多想,讓車伕送我去醫館吧。”懷珈道。
“小姐去醫館做什麼?可是身體不舒服?”小菊立刻將剛才奇怪的想法拋在腦後,關心地問。
懷珈不想提前讓她知道,便含湖道:“去配點藥。”
馬車停在了醫館門口。
懷珈讓小菊和車伕先回去,自己獨自一人進門。
給她接診的是一個上了年紀,鬍鬚花白的大夫。
“什麼?你要治你的小腳?”大夫行醫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要求。
這女子一看就是舊時代大家閨秀出來的人,裹小腳對她們來說就跟命一樣,怎麼會要治?
懷珈挑眉問,“不能治?”
大夫道:“這個要先看過你腳的情況再說,但是我們這裡沒有女大夫,你的腳又不能隨便給我看……”
他的話還沒說完,懷珈已經解起了鞋襪。
看著展露在面前那雙畸形的三寸金蓮,大夫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你……”怎麼敢隨便在外男面前脫鞋?
舊時代女性的腳是另一個私.密部位,除了自己的丈夫之外根本不會給人別人看,即使是平常洗漱也都躲在房間內避人耳目。
懷珈皺眉斜睨了他一眼,“怎麼?”
大夫察覺到自己的失態,這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仔細檢查她的腳。
“你的腳從小就開始纏足,如今骨頭都已長得差不多定型,想要完全恢復不太可能,只能稍微改善。”
懷珈早就聽說纏足成年後就很難恢復,如今聽大夫這樣說也不覺得失望,畢竟能改善已經不錯了。
“那就請大夫費心幫我治療了。”
大夫看了看她,猶豫了下又道:“雖然可以改善,但是治療的過程十分痛苦,要先將你長成的骨頭打斷,然後再掰回正常,我怕你忍受不住。”
懷珈澹澹道:“無妨,我受得住。”
連死亡都經歷過的她,再怎麼痛都能堅持。
大夫聞言點了點頭,“好,那你先泡半個時辰的藥水,將腳上的骨頭泡軟,然後我再幫你正骨。”
說完他招呼隔壁的人,“柯里,這位姑娘交給你了。”
進來一個身材高瘦的黑髮男人。
他留著時下流行的利落短髮,白襯衫外套著黑色馬甲,因為忙於活計,襯衫袖子被折到了手肘處,露出手臂優美的線條。
“請跟我來。”他冷著臉對懷珈點了點頭,聲線冷峻。
懷珈便挪著步子跟他出去。
他的身形雖然高,卻還是介於少年和青年之間,年紀應該比原主還要小點。
一直板著臉,遇上不少和他打招呼的病人,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就差把“酷蓋”兩個字寫在臉上了。
懷珈便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
因為他的穿著打扮,實在是和這間專司中醫的醫館太過格格不入了。
來到一個小點的無人房間之後,那個叫柯里的男人將黑乎乎的中藥藥水調配好倒入木桶中,就招呼懷珈道:“好了。”
懷珈說了句謝謝,便坐在一旁除去鞋襪,將兩隻腳沒入了藥水中。
半個時辰很快過去,大夫接診完其他的病人來到她所在的房間內,剛才出去忙的柯里也進來了。
“雖然泡過了藥水,但還是會很疼。柯里你給她一根棍子讓她咬在嘴裡。”大夫說。
懷珈卻搖了搖頭,“不必,直接動手吧。”
大夫略帶驚訝地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話。
治療結束的時候懷珈的額頭佈滿了冷汗,卻果然強忍著沒有哼出一聲來。
“你是我見過最能忍的病人。”大夫忍不住感嘆,“但是現在還不能走動,起碼等骨頭長得差不多了才能下地。”
“好,多謝大夫。”懷珈等腳上的痛楚緩過去後才出口道謝。
“我會開個方子給你,回去要每日泡腳,起碼十日之後才能下地行走,且不能太過勞累,否則會影響以後的行走。”
大夫一一囑咐完要注意的事宜,門口又有人來催他接診,大夫便將剩下的事交給了柯里。
“疼,為什麼不叫出來?”柯里皺眉問她。
懷珈看了他一眼,倒有些意外他會突然問自己這個問題,“叫出來能減輕痛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