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艱難地轉頭去看身後的少女,一字一句問,“她的話,什麼意思?”
懷珈手上的鐐銬鎖鏈已經繃直,她站在門口聳了聳肩,“字面上的意思。”
宇文澈臉上的表情因為巨大的驚訝而僵住,整個人怔在原地。
東方婉從未被宇文弘光召幸過,怎麼會?
若是她在冷宮的時候還有可能,但之後都被封妃了,又常伴聖駕,怎麼可能從未被宇文弘光召幸過?
想到這裡他心頭湧上一股難言的怒火。
都這個時候了,她竟然還敢夥同自己的宮女來騙他!
巨大的驚訝瞬間轉化成極致的憤怒。
他冷哼一聲,忽地伸手捏住了冬青的喉嚨,指節漸漸收緊,眼中閃過一絲厲色。
“你以為憑你一句話,我就會信你?”
懷珈沒想到他會忽然發難,奈何自己已經被鐐銬禁錮到了極限無法上前,只能取了桌上的一隻茶盞向他扔去,“宇文澈,你清醒一點!”
宇文澈空出來的一隻手直接捏住飛來的茶盞,那茶盞就在他掌中化作了粉末。
冬青被他掐得氣息不暢,臉色通紅,一個聲音都發不出來。
“還敢幫著她來騙我?原本想留著你替她收屍,現在看來我就不應該心軟。”他手掌越來越用力,冬青的氣息已經漸漸微弱,彷彿下一秒就會折斷脖頸而亡。
卻聽身後少女冷漠到極致的聲音忽然響起,“宇文澈,她說的是不是實話,你去查不就知道了?還是你怕她說的是真的,不敢去查?”
宇文澈的手頓了頓。
讓他去查這件事?他下意識地以為東方婉又是在騙他,拖延時間。
可轉念一想,這件事情若是不查清楚,將會成為橫亙在自己心中的一根刺,只要她稍微撥動一下,便能讓他瞬間失了神智。
一想到她是宇文弘光的妃子,一想到她也曾將這樣嬌媚婉轉的情態在宇文弘光面前展現過,他心中的妒火就幾乎能將他整個人都焚燬。
他狠狠甩開手中的冬青,“好,便如你所願——來人!”
他厲喝一聲,小屋門外的侍衛匆匆進來,宇文澈沉聲道:“傳敬事房太監過來。”
敬事房總管是一個身材精瘦,面目清秀的太監,穿著一絲不苟的太監服,手中捧著一疊厚厚的小冊子,氣喘吁吁跟著侍衛來到這裡,見到宇文澈就跪下磕頭。
宇文澈也不叫起,屏退了所有人,便對著跪伏在他腳下的太監冷冷道:“東西帶來了?”
太監立馬恭恭敬敬地將手中的冊子雙手舉過頭頂遞上去,“回聖上,奴才帶來了,請聖上過目。”
宇文澈接過冊子,當要翻開的時候手還是忍不住頓了一下。
真的要看麼?
若是這冊子證明她在說謊……
他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會因為她的一句話來看這種東西。
這究竟是在折磨她,還是在折磨自己?
他閉上眼深吸一口氣,緩緩翻開了冊子。
幾頁之後,他就找到了東方婉的名字。
他的童仁幾不可察地縮了起來。
這是用來記錄宇文弘光和妃嬪行.房的冊子,以便日後懷孕時核對驗證。
也是為了保證大魏皇室血統純正,防止有妃嬪和其他男人苟.合,混淆皇室血脈。
因此上面的記錄詳盡確切,根本不可能作偽。
然而當宇文澈順著東方婉的名字向下看去時,只看到了寥寥數語。
荷月初五,九華宮婉妃,欲行.房,未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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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月初十,九華宮婉妃,欲行.房,未果。
霜月拾三,九華宮婉妃,欲行.房,未果。
……
他握著冊子的手都開始微微顫抖起來。
“砰”地一聲,冊子被他狠狠摜在地上,他提起敬事房太監的衣領,一臉陰鷙地問,“欲行.房,未果?這是在做什麼??!”
那太監早已被他渾身上下的怒火嚇得瑟瑟發抖,說話都不利索了,“聖上,婉妃她,她受過刺激,被召幸的第,第一晚就請過太醫診治,太醫說她,她不能多受刺激啊……”
他斷斷續續說完,宇文澈的怒火卻更盛了。
“刺激?什麼刺激會讓宇文弘光一個有正常需求的男人,連碰都不碰她?!你想誆我?”
太監面無人色,嘴唇囁嚅道:“奴才萬萬不敢有所欺瞞,聖上若是不信,大可召太醫前來詢問啊!”
宇文澈殺人般的目光在他身上滾了一圈,那太監頓時整個人像是被扔進了油鍋中,渾身止不住地顫慄。
“傳太醫。”他的聲音從喉嚨口擠出來,手上的太監被他重新扔回地上。
往日負責替東方婉診治的太醫匆匆趕到。
他擦了擦因為小跑額頭上冒出來的汗珠,端正行禮。
宇文澈直接開門見山地問,“東方婉,她受過什麼刺激?”
太醫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婉妃,連忙道:“回稟聖上,婉妃的確因為受過刺激,之前一直在服藥,近段時間才好了點。至於她受過什麼刺激——”
那太醫頓了頓,有些難以啟齒。
第一次去替還是婉才人的她診治的時候,他還以為她身上的傷是前聖上弄出來的。
可後來私下他聽人說起,說其實是原太子宇文昊偷偷將她擄走,欲行不軌才留下的。
這讓他不由覺得大皇子真是膽大包天,連自己父親的女人都敢搶。
因此原太子被廢的時候他一點也不像其他人那麼驚訝。
卻沒想到,宇文澈當上太子之後沒多久就直接逼宮,登位後找上了自己,讓他替婉妃開避子湯。
他差點沒有站立不穩直接摔在地上。
乖乖,這婉妃娘娘可了不得。
直接把宇文皇族給一鍋端了!
“說!”面對太醫的猶猶豫豫,宇文澈臉色愈發難看。
太醫收回心神,連忙回稟,“據說婉妃娘娘她,被前太子偷偷擄去東宮,差點被前太子給——”
太醫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卡察”一聲脆響。
宇文澈身邊的一株兩人合抱的大樹被他攔腰拍斷,轟然倒在地上!
“宇文昊?”他陰鷙冷冽的聲音讓在場的其他兩人心膽俱裂,跪在地上連大氣都不敢出。
整個院子裡安靜得只剩下宇文澈因為憤怒而加重的喘息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