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慶王府賞花宴的那天,蕭明珠在約定好的時間到了慶王府前面的路口與丁夫人會合,一塊兒去了慶王府。
慶王府門前的青石路不知道被水沖洗了多少遍,乾淨得能映出光來,府前雖然已是車水馬龍,但府裡的下人有條不紊的檢查帖子,安排客人們進府,客氣,而且有度。
輪到將軍府的馬車時,商嬤嬤撩開簾子,親自將帖子遞了出去。
過來迎客的女管事接過帖子,按規矩檢查,看到上頭昭武將軍府幾個字,不尤得楞了一下,但迎客多年,見慣了各種客人,倒也沒在面上流露出什麼神色,馬上示意人過來遞踏腳的板凳,親手上前幫著打了下簾子,笑意瑩瑩:“夫人、姑娘們請下車。”親手打簾子,是她真的好奇,這府上來的是什麼人。
商嬤嬤先下了馬車,之後接過了管事手中的車簾,點頭示意道:“我家只來了姑娘。”女管事有些詫異,還頭一次見沒有長輩領著,姑娘獨自過府做客的。
只見馬車裡伸出了一隻戴著白玉珠串的小手,雖說面板不是很白,卻像是柔和的象牙似的,滑柔得能映出光來,緊接著,一個身著大紅衣裙,明豔耀眼的小姑娘從馬車裡出來。
只是微微一眼,女管事就慎重了起來。這小姑娘身上的衣裙看似極為簡單,確是那貢品流金緞,而且這件衣裙上看以沒有花紋,實際上是用了同色的錢繡出薔薇朵朵,只有在小姑娘動作之間,才隱隱可以見到彷彿隨風飄落到了衣裙上的花兒,真是無處不精緻。
“蕭妹妹……”不遠處的丁微低聲喚了一句。
蕭明珠聞聲望了過去,丁大夫人領著丁微還有兩位差不多年齡的姑娘們站在離她不遠處,那兩姑娘們中有一位她之前見過的,知道是丁微的庶妹,但另一個與她年齡相仿的,卻沒有見過。沒見過的那位姑娘對她都充滿了好奇。
蕭明珠笑著迎了上去,先給丁大夫人見禮。丁大夫人仔細打量了一番。蕭明珠梳了個垂掛髻,兩側還各扣著蝴蝶玉簪,正好檔住了她眼角的絕大部分的青紋,要不是事先知道了,根本就不會注意到那少許的青紋。
“很漂亮。”丁大夫人讚了一句。
蕭明珠笑道:“明明丁微比我。”
“她,她是蕭明珠?”沒見過的那位小姑娘忍不住問了一句。
丁大夫人輕輕嗯了一聲,那小姑娘滿肚子的疑問都嚥了下去,不敢再多說話。
蕭明珠倒不在乎,道:“嗯,我是。”
丁微替她們介紹:“那是四妹妹,二叔家的。”
丁大夫人喜歡蕭明珠這種大方爽朗,但也怕丁四姑娘再說出什麼話來,道:“我們該進去了。”
王府的小丫頭在前面引路,丁微挽著蕭明珠跟在丁大夫人後頭,蕭明珠明白,她挽著自己,是怕自己的身子吃不消,有扶的意思。丁四姑娘則與丁三姑娘跟在她們後面。
小丫頭徑直領著她們去了後花園。
不得不說,王府的花園確實是很美。
亭臺樓閣、飛樑畫棟,九曲迴廊與翠竹相依,湖上的白漢玉的拱橋,杏花林中的青石板小路,隨處可見的爭相怒放的牡丹芍藥……
丁四姑娘時不時出發讚歎聲。
“呃,你不覺著?”丁微低聲問蕭明珠,蕭明珠靠過去與她咬耳朵:“這特意種的,終究是太少了些,有機會,我帶你去看漫山遍野的花海,那才叫漂亮……”
丁微的眼睛極亮,“真希望能有那一天。”
小丫頭將她們領到了園中的牡丹閣,閣中已經坐了不少的夫人們,那些夫人們見到丁大夫人,都熱情的與之打招呼。丁大夫人領著丁微她們進去與幾個熟悉人打了招呼之後,就叮囑丁微:“你們出去玩,可別走遠了,嗯?”
“知道了。”丁微笑著,拉著蕭明珠與兩個妹妹一塊兒出來了。
待她們走遠,這才有人出聲詢問:“另一個姑娘,以前沒見過。”
丁大夫人坐下了,慢悠悠的端了茶,才道:“那位,就是將軍府的蕭姑娘。”
“什麼?將軍府的蕭明珠?”有人失聲喚了出來:“她不是……”不是,毀容了嗎?不過,剛才瞧著那小姑娘的面色有些不太對,像是極為虛弱。
想到了外面的流傳的那些訊息,夫人們又仔細回想了蕭明珠的扮妝,有人想透了,抬手比了比自己的右眼處,問丁大夫人:“是不是?”
丁大夫人點點頭,“哎,可見憐的,還好,吉人天向……”
“說不定以後漸漸也就沒了。”江夫人過來了,笑著在丁大夫人旁邊兒坐下:“該說,因禍得福吧,打小吃了那麼多的藥,受了那麼多的苦,這可不苦盡甘來了。”
有人沒忍住,追著江夫人追問:“聽說她那養身方子……”
江夫人左右瞧了瞧,低聲道:“可別想了,去年侯府過府去討要,還請了我家公公去驗方子……嘖,那方子是老神醫根據蕭姑娘身體情況下藥的,以毒攻毒,半點也大意不得,稍有不慎,必死無疑。”
“真的?”不少夫人八卦了起來。
“咳咳……”旁邊有人踉蹌,議論紛紛的夫人們這才發現伯夫人領著蕭清月進來了,眾人笑了笑,迅速的散開,改變了話題。
蕭明珠與丁微和另外兩位丁姑娘出了閣門就分開了,她們也沒走遠,在曲廊尋了處能曬到太陽的地方,尋小丫頭要了兩個錦墊,就並坐在那裡,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著。
“哎,有人來了,小心哦。”008閒得無聊啊,看到熱鬧上門,充滿了欣喜。要不是顧及著蕭明珠,估計空間裡就要擺上茶水和瓜子了。
蕭明珠正準備回頭,商嬤嬤倒是先出聲了:“盧三姑娘。”
丁微偏頭望去,盧檸夕領著丫頭慢步過來,她的目光里根本沒有自己,死死的盯在蕭明珠的身上。她不由的防備了起來,起身站在蕭明珠面前,擋住了盧檸夕的目光:“檸夕,好久不見。”
蕭明珠也回頭看了過去。
盧檸夕比初次見面的時候要高了些,但卻瘦多了,整個人也憔悴了許多,目光裡更沒有了那時的通透和亮麗,眼下,她垂在身體兩側的手緊緊握成了拳頭,像是在下著什麼樣的決心。(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