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了這麼兩遭,寧清秋的心情自然是不會好。
她崔頭喪氣的回到了房內。
推開門,七夜大馬金刀的坐在屋子正中央,面沉如水,撐著下頜也不知道到底是在想什麼。
圓木桌子上面正擺放著一盤晶瑩剔透的白玉果子。
上面還有著祥雲紋路,緩緩地流動的煙嵐般的雲霧,正是流雲果。
一見她回來,七夜的面色微微緩和,但是說出來的話,到底是帶著兩分酸氣。
“總算是回來了,到底是什麼話要說這麼久?莫不是陸長生知道我們要走了,還要和你依依惜別?即便是如此,也最好是當著大家離開的時候說吧,何必非要和你私下談話?”
兩分怨氣,兩分不滿。
寧清秋沒有搭話,只是徑直找到床邊,坐了下來。
然後,便是哀哀的嘆了口氣。
七夜眉一蹙,眸中的火就是那麼一點一點拱起來的。
黑色的眸中,像是烏雲密佈的雷雨天,翻滾了幾息,卻又是緩緩地平靜下來。
他拿起一個流雲果扔了過去。
寧清秋本來是有點發神,但是也不是沒有感應的。
自然是修士的本能佔了上風,一抬手,便是接住了流雲果。
看著手中精緻絕倫的果子,鼻尖全部都是果子清甜的香氣,她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把七夜支使出去採摘流雲果去了,這會兒人家興沖沖眼巴巴的給你獻寶,你卻把人冷落了。
這擱在誰的身上都是要生氣的,特別是輪到七夜這樣的脾氣……
寧清秋輕輕的嚥了咽口水,因為屋子裡面太安靜了,她甚至是覺得自己也聽到了這吞嚥的聲音,那麼七夜更是耳力非凡,自然也是看出了——
她在心虛。
七夜不動聲色的繼續拿了一個流雲果,輕輕咬了一口。
他平日裡不愛這些玩意兒,就是寧清秋對於這些靈果挺喜歡的。
之前明遠就是經常掏出一些靈果來給她吃,寧清秋每次都是吃得很開心,七夜向來是不屑這樣的討好行為,如今想來…….他也許也該備點這樣的味道好的果子?
他一邊想著,一邊問道:“你嘆什麼氣?可是陸長生和你說了什麼?”
某些時候,他還是非常的善解人意的。
總要知道陸長生到底是說了什麼,寧清秋竟然是這麼情緒外露,那個沮喪的感覺,簡直是隔著三里地都是能夠一目瞭然。
寧清秋先是訕訕的說了一句:“你回來了啊。”
說完又是想要給自己一個嘴巴子,這都是說得什麼沒有用的廢話啊?
還不如不說。
自己個兒聽著都是尷尬的。
好在七夜沒有計較。
就是好整以暇的等著她思維正常,好好地回答他的話。
“也沒說什麼,就是……他就是說……”
她表情為難。
說,還是不說,這是一個問題。
七夜面色不動,又是咬了一口流雲果。
這東西也是沒有什麼好吃的,她就這麼喜歡?可若是真的喜歡,為什麼現在也是不吃一口?
“這流雲果你不喜歡?若是不喜歡的話,我就拿去倒了吧,若是不想吃,也不要勉強自己。”
寧清秋一下就紅了臉。
剛才也是想要趕緊的把人支開才讓人去摘,結果人家大老遠的給你弄過來,你卻半天不吃一口,這不是明擺著耍著人玩兒嗎?
七夜雖然是實力高強,打敗看守流雲果的荒獸也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去一趟城外對他來說連個熱身運動都是算不上……可是這情誼的價值可不是這麼衡量的。
於是寧清秋趕緊的就是咬了一大口。
清甜的汁水瞬間就是溢滿口腔,溫軟的口感,還有那微微暖洋洋的靈氣,就是這麼順著咽喉直接進入了五臟六腑和丹田。
好吃!
她微微眯起了眼。
這是寧清秋吃到好東西的慣有的表情,七夜對她的表情心思已經是很熟悉了,看得出來她是真的喜歡,自然是心情好了一點兒。
到底是沒有白用功夫。
看著她神色微微放鬆,七夜聲音不高不低的響起,就像是不經意的隨口說起。
“所以呢,他跟你說了什麼。”
“……就是想要和我們一起結伴同行……”
寧清秋心神一放鬆,就是把自己最愁的事兒說了出來。
然後便是一臉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的表情。
七夜真的是太陰險了啊。
怎麼可以……套話呢!
但是這個時候寧清秋已經是來不及生氣了,因為有人比她還要生氣,整個房間都是殺氣四溢了。
七夜捏在手裡的流雲果直接就是被捏碎了,他狹長的黑眸中,全是冷厲的寒光。
汁水流了他滿手。
但是七夜已經是來不及在意,他這麼直直的盯著寧清秋,一個字一個字的咬著牙問道。
“你——答應了?!”
像是寧清秋下一秒說是,他立馬就能夠提著刀,把陸家的人都殺了。
特別是……陸長生。
寧清秋趕緊的搖頭,搖得跟個撥浪鼓似的。
“沒有沒有,我哪兒能答應?我當面就拒絕了,都沒有考慮的。”
七夜身上的那些冷厲駭人的氣勢,總算是一點兒一點兒收了回去。
但是還是有些不信:“真的?”
寧清秋特別誠懇的點點頭,一雙大大的水潤的杏眸就是這麼一眨不眨的看著七夜,目光不閃不避,像是心裡沒有半點隱瞞和忐忑。
特無辜。
“真的真的,比起真金還要真,我立馬就說了不行,結果就是因為這樣,還和他鬧翻了,他最後走的時候氣呼呼,我都還想著不知道怎麼去和他致歉,所以這才心神不寧,之前還沒聽到你說的話……哎,這次他好像是真的生氣了,你說我怎麼辦?”
她這說的,也基本上全是真的,就是掐頭去尾了自己的心思。
七夜果然是滿意的。
他一下子就是笑了起來。
只要是想起陸長生那張所謂的清高淡漠的臉變了色,再也維持不了他那股謫仙風度,他就是……樂不可支啊。
所以他放鬆了背脊,靠在了椅子上。
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一張手帕,慢條斯理的擦拭著自己的手指,把上面的汁水一點點全部都是擦得乾乾淨淨。
漫不經心的說道:“有什麼好道歉的?我們的事兒,他本來就是不該摻和,這件事就是到此為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