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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邊,穆尤皖一回家就對上了穆哲彥遞過來的熱水。
溫熱,不燙人。
放好東西,接過杯子,頓了頓還是忍不住問道:
“你、最近身體怎麼樣?”
說完就後悔,紅唇緊抿,繃成一條直線。
而穆哲彥聞言眼底卻是染上一股喜意,急忙出聲:
“沒事沒事,我身體好著呢。”
說著像是印證他的話般還輕微活動兩下,招呼她去吃飯。
穆家客廳有兩種規格的餐桌,一種是長形的,很大。另一種是小一點的八仙桌,用材、鏤凋極為講究,平常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時候就會在那裡吃飯。
兩人在小八仙桌上對面而坐。
穆尤皖掃一眼桌上的菜,偏甜口,是她愛吃的菜。
不動聲色地看一眼滿臉都洋溢著喜悅的穆哲彥,穆尤皖並沒有說話,只沉默著拿快子吃飯。
一頓飯,父女二人並沒有任何交流。
直到吃飽了,她要起身時,穆哲彥才出聲喊住她:
“皖皖。”
“嗯?”
穆尤皖回頭,神情澹漠散漫。
見狀,穆哲彥擦擦嘴,抿口茶這才繼續道:
“皖皖,你先坐下,我跟你商量個事。”
聞言,穆尤皖瞥他一眼,轉身坐到他對面。
穆哲彥這才出聲:
“皖皖,我是這樣想的。你看你現在成績也上來了,要不然考慮下接觸公司?”
“我是這樣想的,如果可以的話,今年寒假你可以先去公司看一下,感受下公司氛圍。”
“如果覺得可以的話,那等你明年高考完就可以先來公司實習。提前瞭解公司的結構和人員職務構造,對你以後管理公司也有利不是?”
“你覺得呢皖皖?”
“你是在和我商量嗎?”
穆尤皖偏頭,笑吟吟地看著他,神情無悲無喜。
聞言,穆哲彥不語,只重複道:
“你覺得呢?”
“如果是商量,那不好意思,我不去。”
穆尤皖懶洋洋地靠在椅子上,冷冷出聲。
“穆哲彥,你別以為你把你手底下的那些產業全給我我就會感激你,就會忘了你變賣的那些媽媽的產業。”
“如果不是外婆她們把那些又買了回去,還不知道現在要被人糟蹋成什麼樣!你連媽媽的遺產都容不下,又憑什麼要我容下你的資產?”
“呵——”
“今天我就實話告訴你,你的那些資產你愛給誰給誰,反正我不要!”
“如果你非要硬塞,那就別怪我我當個敗家子了,我一定會把穆氏集團全部敗光,就像媽媽那些被你賣出去的產業一樣,一點都不留!”
啪!
清脆的聲音,穆尤皖偏頭,輕輕舔了舔後槽牙,冷笑道:
“相信我,我做的出來。”
話落就轉身離開。
“砰”的一聲,門被關上。
穆哲彥站在桌子前,難以置信地盯著自己的手,眼裡是無法言喻的傷痛。
這疼痛似是比心上的痛還要疼上幾分,手緊緊攥著胸口,呼吸艱難。
穆哲彥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他竟然、打了皖皖。
對不起。
這是他昏迷前的最後一個想法。
門外,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開始下雪。
穆尤皖開著車漫無目的地跑著,從別墅區到市區,又從市區開到郊區,來回折返,兜兜轉轉好幾圈,最終還是回到了“爵色”。
凌晨一點半的“爵色”,還挺熱鬧。
熙熙攘攘的人群裡,穆尤皖如同行屍走肉般擠著。被踩到,被撞到都沒有任何反應,像是失去直覺般。
二樓,弛淨川還想著門外停車場那個人的事,隔一兩個小時總會出去看看。
這次,剛一出去他就看到了那輛熟悉的車。
皖皖來了?
心頭一喜,還來不及究其原因,他就已經轉身進去。
大步走上二樓,推開她常待的那個房間,看到裡面沒人時,有些意外。
難道是出去了?
這般想著,便關好門靠在門外的欄杆等她。
無意間,瞥了一眼樓下。
放眼望去,熙熙攘攘,全是人。
每個人都舞動著,盡情釋放著自己的壓力。
可其中,又有一個身影格外不同。
她像是沒有靈魂的木偶,跌跌撞撞,卻又沒有目的地。像是迷路的小貓,一圈一圈地兜著轉,漫無目的,又讓人心疼。
只一眼,弛淨川就認出那人是誰。
“皖皖。”
隨著話音落下,穆尤皖只覺得手腕一緊,一股強勁的力道拉著她,那人像是極有方向,每一步都是朝著一個目標去的。
拉著她上二樓,到自己的房間。
弛淨川一回頭,才發現她仍是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樣。眼裡沒了往日的張揚明媚,只剩下呆滯無神。
她應該是哭過,而且自己還不知道。
看著她微腫的眼睛,還有臉上的淚痕,弛淨川小心猜測。
沉默著把她摁在沙發上,轉身去衛生間接了一盆熱水,毛巾蘸水,小心地幫她擦臉。
她依舊是那副木木的樣子,眼神呆滯,像是失了魂魄。
弛淨川看著,心頭驀地一疼。
幫她擦乾淨臉,後又拿了個熱水袋給她捂手。剛剛他就發現,她渾身冰的嚇人,像是剛從水裡撈起來般。
而他則是去門外給穆哲彥打電話,第一遍沒人接,第二遍還是沒人接。
連打好幾個都沒人接後,他索性也不打了。只猜想著是不是他不接陌生來電。
轉身進屋,蹲在依舊呆坐在沙發的穆尤皖面前,低聲道:
“皖皖,你手機在哪兒?借我打個電話好不好?”
聞言,穆尤皖不語,只沉默著把手機遞給他。
弛淨川接過,輕聲問到:
“密碼是?”
穆尤皖不語,只接過手機人臉解鎖,後又把手機遞給他。
見狀,弛淨川暗中鬆了口氣。
看來只是心情不好,沒傻就好。
這般想著,更迫切於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上次看見她這樣時,她說“抱歉”。
那這次呢?還是“抱歉”嗎?
都——
耳邊,電話那邊傳來忙音。
弛淨川一愣,結束通話繼續打。
第二遍,對方接了。
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到手機那邊的破口大罵聲:
“穆家大小姐,你要是想讓你爸死就直說,沒必要這樣氣他!”
他話剛說完就聽到另一個人的聲音,這聲音他認識,是陳特助。
他說:
“大小姐,抱歉,剛剛是曹醫生他口無遮攔。”
“我不是皖皖,是弛淨川。”
聞言,陳特助一愣,後又繼續道:
“原來是弛先生。弛先生您好,請問現在大小姐是和你在一起嗎?”
弛淨川餘光掃一眼禁閉的房門,轉身道:
“她在‘爵色’。”
聽到這話,對面的陳特助好像鬆了口氣:
“那請問現在方便讓大小姐接電話嗎?穆總這邊出了點事,可能今天晚上需要叨擾不少人。”
“你稍微等一下,我問問。”
話落就轉身進屋,蹲在穆尤皖身邊,輕聲道:
“陳特助的電話,他說穆叔叔出事了,要不要接?”
這句話好似觸發了什麼機關,前一秒還坐在沙發上神情木訥的穆尤皖,下一秒卻是忽地厲喝出聲:
“不接!他能出什麼事?整個規遠,最不可能有事的人就是他,不接!”
聞言,弛淨川沒來由地想到電話才接通時那人說的話,頓了頓,還是轉身出去,對著電話道:
“陳特助,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們現在在哪?是不是在醫院?”
電話那頭,沉默一會兒才出聲:
“是。”
“是……穆叔叔出事了?你告訴我,我會轉達給皖皖的。畢竟她剛剛的話,你也聽到了。”
聞言,陳特助默了默許久才出聲:
“其實穆總一直以來都有很嚴重的心絞痛,之前是怕大限界擔心,就一直藏著沒說。”
“本來一直在治療,已經有好轉的趨勢。可是前段時間由於一些不可避免因素,導致病情惡化。今天晚上也不知道怎麼了,突然發作。”
“如果不是曹老突然有事回別墅,穆總現在怕是已經……”
“那你們現在在那個醫院?”
弛淨川沉聲聞著,眉頭緊鎖。
“規遠第一醫院。”
陳特助沉聲道,話落又繼續道:
“弛先生,如果大小姐是在不願意過來,就麻煩您給她帶句話,這是穆總進手術室前短暫清醒時說的。”
“你說。”
“穆總說,對不起。”
陳特助沉聲道,聲音有些哽咽。
說完又補充道:
“麻煩您了弛先生,話一定要帶到。”
“對了,如果大小姐不願意過來,你就說如果她過來,那麼她想知道的一切,都會告訴她。”
“好,我會轉達,她會去的。”就算是沒有她想知道的一切,她也會去的。
弛淨川悶聲應著,眸底一片黑沉。
“謝謝。”
陳特助說完就掛了電話。
規遠第一醫院,陳特助抬眸看著“手術中”的字樣,又轉頭看著一旁正在打電話和院長交涉的曹醫生,垂眸想了想,再抬眸時眼底是一片決絕。
對不起,穆總。
心中默默道歉,同時掏出手機打電話。
他從穆哲彥創辦公司起就跟著他,穆總和夫人的事,他不敢說一清二楚,但總的來龍去脈還是知道的。
只不過這些,由他來說,完全沒有可信度,但換個人就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