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十多日,到了立才書院一月一休沐的時候,連休三日。
耿大少爺耿舒樓正是在立才書院秀才院讀書,他是盛寧十一年透過院試,成為大寧的一名秀才。
參加了同年的鄉試,落榜。
今年又是秋闈之年,耿舒樓定然是要參加的,如今大寧內外安穩,盛世昌泰,若想以後能在朝堂上佔據一席之地,上能為朝廷效力流芳百世,下能興旺家族恩妻蔭子,走正兒八經的科舉考試,是當下最好也是最正常的方式。
耿家祖先雖以武出仕,以兵法得爵位,無奈這些本事並沒有傳給子孫,無論是安平伯本人,還是耿溫耿焱雖然都習武,但是武藝平平,勉強考個武秀才,便再無進益。
遂如今安平伯府小輩們努力的主要方向便是以文舉出仕。
而已經中了秀才的耿舒樓身上更是承載了安平伯府上上下下的希望。
即便是與耿澄關係一般的耿溫,相見時除了冷嘲熱諷便是漠視的耿焱,對耿舒樓這個侄兒的期望卻是相同的。
也因此,在為耿舒淮準備去立才書院讀書的束脩被二房攛掇著耿荀夏氏騙了之後,耿溫對父親繼母以及二房可謂是既憤怒又傷心,但是無論如何憤怒,三年前在得知耿舒淮考中秀才時,耿溫還是非常高興的,在耿荀和夏氏全力支援下,耿舒樓順利就讀立才書院的秀才班。
當時耿溫心裡雖然有些不舒服,畢竟自己兒子因為立才書院之事,起了逆反心理,遠走他鄉,改文習武,一年也未必能回來一次。
但是不舒服歸不舒服,耿溫還是送了一套文房四寶,當做耿舒樓考中秀才的賀禮,在耿舒樓啟程前往立才書院之時,又送了十兩銀子的程儀,算得上盡心盡力了。
但是耿溫的想法並不代表阮氏和耿星霜,母女二人對耿舒樓並無好感。
好在耿舒樓自去了立才書院後,回府的次數極少,和常年不在家的耿舒淮幾乎不相上下了。
今年自從過年後去立才書院,更是一次未回,說是要全力備考今次秋闈。
但是這次休沐,耿舒樓卻回來了。
對於耿舒樓要回來之事,晴翠院是絲毫不知的。
這段時間,耿星霜一直在忙明裳閣開業的事,還要為錦繡坊、劉記成衣鋪、玲瓏閣、曉春樓等四家商鋪供貨,還有培訓新人招收新人的事。
半卷和香蘭已經被她放到了明裳閣中。
半卷是耿星霜早就培養的賬房,香蘭則是有一手不錯的女紅手藝,二人經歷過一遭被賣,很珍惜在明裳閣的日子,都是一身幹勁。
耿星霜甚至還去了一趟鎮國公府,與祝顏商議開業的日子,以及店鋪經營的細節。
可謂是忙的腳不沾地,夏氏和二房雖然知道大房掙了銀子,以前是小打小鬧,寄賣衣裳,她們雖然眼紅那份銀子,可是安平伯還在,以前坑了長子一次,到底心虛,好歹能管住一些。
更重要的是,所有的生意,耿星霜都言是在幫祝顏的忙,祝顏給她一點辛苦費,算作脂粉銀子。
這話說的,夏氏再如何,要是連孫女掙得一點脂粉銀子都要搶,再加上有個鎮國公府的大小姐在前面頂著,鎮國公府可不是安平伯府這般無權無勢只有一個隨著安平伯一死就會被收回爵位的落魄貴族,鎮國公府如今聖眷正隆,夏氏自然不敢打這些銀子的主意。
現在雖然耿星霜開了明裳閣,但是大東家是祝顏,夏氏和二房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耿星霜每天忙忙碌碌,甚至連三房都有靠攏的跡象,卻並不能有其他行動。
當然,他們有更重要的事。
開祠堂,將耿澄新認的女兒沉水上族譜。
這不僅要請耿氏族老們,作為二房嫡長子,也是安平伯府長孫的耿舒樓自然是要回來的。
當然,按理來說,耿舒淮這個長房嫡長子,伯府嫡次孫也應該回來,畢竟家裡多了一個人,出現的方式也很有些離奇,但是耿溫直接以耿舒淮跟著鏢隊出門押鏢了,目的地是哪裡他也不知道,信件只能寄到平城,他何時能看到,再何時能回來,就要看天意了。
耿溫原以為耿澄並不在意這多出來的庶女,這位庶女到底是怎麼回事,表面編的再好,誰又不知曉其中的因由。
可是出乎耿溫的意料,耿澄還是挺著急的。
而且更出乎耿溫阮氏耿星霜一家三口意料的是,姚氏對此似乎接受良好,不僅沒有阻攔耿澄的意思,反而有推波助瀾的意思。
耿星冰的態度,耿星霜早已知道了,耿澄和姚氏又是這麼個意思,就不知道耿舒樓是何意見了。
所以當金寶進來,臉上帶出些許興奮的道:“大少爺回來了,先去了怡得院,現在正在正院和伯夫人說話呢,二太太三姑娘四姑娘都已經過去了。”
耿舒忞和三房的耿舒引耿舒繼都在城北的清溪書院讀書,清溪書院一旬一休,和立才書院秀才班一月一休的休沐時間並不重合,所以他們並不在府中。
“姑娘,六姑娘來了!”
耿星霜剛想問耿星辰,她就來了。
“五姐姐,聽說大哥回來了,在祖母院子裡,我們過去看看?”
耿星霜站起身,“我正想問你呢,可巧你就來了。”
“連大哥都回來了,看來沉水果真得二伯看重。”
對耿澄的態度,耿星辰也很是疑惑,她壓低聲音湊到耿星霜耳邊說道:“我聽我娘和我爹說,二伯以前一定非常喜歡沉水的生母,所以現在得知沉水的存在,才這般重視。”
是這般嗎?她二叔難道還是一個痴情之人?耿星霜想到耿澄那張似乎時時刻刻都在刻意維持的溫文儒雅的臉,覺得三嬸的眼光可能不太好。
“三叔呢?她怎麼說?”
“我爹直接冷哼了一聲,說相信二伯是重情之人,還不如相信豬會飛上天,五姐姐你覺得呢?”
耿星霜想象了一下三叔說這句話時帶著三分譏諷四分嘲弄五分不屑一顧的模樣,忍不住笑了出來,“我贊成三叔的觀點。”
“唉……”耿星辰嘆了口氣,“其實我是想認可我娘說的,但是心裡又明白,大概我爹說的才是事實。”
“既然三叔不覺得二叔是因為生母才被這般重視的,那他可說了二叔這般做的原因?”
耿星霜倒是也與自家爹孃討論過,但是並無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