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星霜看向爹孃,這事能告訴楊傾墨嗎?
阮氏道:“傾墨不是外人,昨晚又和你們一起去了陶家,說吧。”
阮氏沒說的是,她覺得楊傾墨腦子好使,告訴他說不定還能幫著出個主意,這事雖然現在看起來與他們家沒關係,但怎麼這麼讓人不安呢。
楊傾墨聽了關於當初枕昌之變時小棗村之事,以及耿星冰即將被平王納為妾室這件事,他道:“平王至今尚無兒女,御醫曾言他在子嗣上頗為艱難,為此,五皇子錦王在數月前前往玉瑤山,為其兄摘取奇藥玉瑤花,據傳,那玉瑤花已被入藥,平王已經服下,現咳疾已緩,至於子嗣問題暫不可知,已經成親的三位皇子,大皇子理王和二皇子慎王膝下都兒女成群,唯有平王,至今無兒無女,所以自從平王咳疾好轉後,他已經往府中納了……”
楊傾墨似乎在心中數了一下,“帶上耿四姑娘,這應該是第三個妾室了,至於沒有名分的暫且不知,所以世叔、阮姨,你們也不必太過憂心,五百兩銀子給了便給了。”
“那若是冰姐兒得寵,生下平王殿下的子嗣……”
阮氏還是憂心。
“娘,我們又沒有得罪四姐姐,與她並無仇怨,她明面上還是耿家的女兒,就算有朝一日她得了勢,難道還報復到孃家來。”
耿星霜並不為未發生之事憂心。
耿溫和阮氏對視一眼,他們的確未得罪過耿星冰,但是大房與二房的關係說是勢如水火也不算太誇張,特別是耿澄斷腿之事,耿荀已經知道其中有耿溫耿焱的手筆,難保耿星冰耿舒樓不知道。
只是這話,耿溫和阮氏不好說。
耿星霜先去了一趟陶家,聽說昨晚衙門已經來人了,傳召了陶家三口以及周圍鄰居,仵作也已經驗了屍,所以並不耽誤陶母安葬。
倒是因為陶家報官這件事,算是這片一段時間內少有的大事,原本陶家老家並不在此,也只有走得近的幾家鄰居前來幫忙,現在因為報官這事,來的人多了許多。
耿星霜他們倒不好多待,也只是給陶母上了香便離開了,計劃未改,今日幫楊傾墨置辦家當。
安平伯府中,一切事了,當然,這所謂的事了是針對這段時間發生在耿舒樓身上的事。
耿舒樓推門準備出去,門剛開,就見外面站了兩個人,是耿星冰和楚茵。
“二哥,你是要出門?”耿星冰抬手正準備敲門,沒想到門忽然從裡面開啟了。
耿舒樓定定的看了她一眼,目光轉向遠處,深吸了一口氣,“我正準備去找你,你既來了,進來吧!”
說著,人往旁邊側了側。
耿星冰沒有多話,走了進去。
“你不要進!”耿舒樓攔住了要跟著一起進去的楚茵。
耿星冰回頭看了一眼,淡聲道:“楚茵,你在外面等著。”
楚茵猶豫了一下,才恭聲應道:“好。”
“坐!”耿舒樓走到書桌後,指了書桌旁邊的太師椅,對耿星冰道。
耿星冰從善如流的坐下,雙手交疊置於腿上,姿態優美,眉眼嬌柔,面上帶著淺淺的憂愁。
耿舒樓覺得這個妹妹的確是變了,他之前也發現了她的變化,但是他不知她竟變化如此之大,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期,因為這一點疏忽,令他失去了盛寧十四年這場他本有信心可以中舉的鄉試。
而三年後,即便他有耐心,但是那時又將是一個什麼樣的光景,他難以預料。
或許,正是因為這個難以預料,所以才有了張來自作主張報信之事。
“張來是你的人?”耿舒樓開門見山。
耿星冰似乎被他這話嚇了一跳,“二哥何出此言?張來是父親的小廝,滿府皆知。”
“四妹妹,你有秘密,除了和平王的關係,我早已有所察覺,只是我忙著科考,且對你的秘密也並不太感興趣,所以並未深究,現在看來,或許是我錯了,太過自大。”
耿舒樓苦笑著搖搖頭。
“二哥似乎已經認定是我讓張來將你從考場喊回來的,我為何這般做?這般做對我有何好處?”
耿星冰微微蹙眉反駁道,眉間籠著的那抹輕愁讓她更顯委屈。
“我本以為,在你心中,我比平王更重要,是我太自以為是了,顯然,如今平王才是你心中最重要的人,我比不上,母親也比不上,去世父親更比不上,只是我有些不明白,冰姐兒,難道我們這些至親,真的比不上一個妻妾眾多,隨時可能會厭棄你的男人,僅僅因為那個男人位高權重?”
耿舒樓問的發自肺腑,這些日子,除了忙耿澄的喪事,當他在心裡認定害自己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親妹妹耿星冰之時,他心裡便一直裝著這個疑惑。
耿星冰看著他,沒有回答。
“所以……”耿舒樓緩緩道:“我猜,是與你最近這段時間心裡藏著的那個秘密有關,讓我猜猜,到底是什麼秘密?”
“我不明白!”耿星冰倉促開口,“殿下是我未來的夫君,他在我心中自然是千重萬重的,但是殿下與二哥你之間並無仇怨,我根本沒必要因為殿下而陷害二哥,二哥你多慮了,祖父已經查過了,張來是想立功,那個傳話給張來的丫鬟,也許也是想立功,這才陰差陽錯的好心辦了壞事。”
見耿舒樓沒有說話,耿星冰微微鎮定了些許,再次開口,語調更緩,“畢竟闔府皆知,二哥品質高潔、孝思不匱,若是得知父親去世,自己卻已經進了考場,未能送父親最後一程,恐將是一生之憾,所以……二哥,我實不知你為何如此篤定此事是我所為。”
耿舒樓似乎已經不耐煩了,不想再與她虛與委蛇,他冷笑一聲。
“四妹妹,你方才慌什麼?你說了這麼一大堆,是不是想著進可攻退可守,若是實在狡辯不了,你也是因為錯信了我的品性,本以為我會將父親看的比秋闈考試更重,所以才在祖父尚未來得及吩咐一切的時候,讓人去給我報信的?”
耿舒樓搖搖頭,“二殿下的確與我並無仇怨,但是他曾讓人來找過我,說你既入王府,我便可以跟著進王府做平王幕僚,以我的才幹,定能得到平王賞識,無需參加朝廷科舉考試,若考中便是朝廷之人,再入王府反倒不美,我難道不知,他們如此做便是想讓我完全依賴於王府,王府榮我未必好,王府衰則我必性命不保,再無其他選擇。所以我當場便拒絕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