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城。
用來賑災的棚子前，天還未亮，便早已經站滿了人。
“期待啊！”
“聽說何員外死了老爹，今天要請全城人吃席，有大米飯、大白饅頭，還有豬肉燉粉條呢！”
“嘖嘖，何老員外摳門一輩子，生個兒子倒是大方，出手當真是闊綽！”
“乖兒子，這次給老孃吃個夠本！”
“閨女，待會跟發糧的小哥拋幾個媚眼，讓他給咱們家多舀幾塊豬肉！”
……
議論紛紛的眾人，滿臉幸福期待，都對著大棚翹首以望，哪裡像是賑災，倒像極了吃大席。
當然。
也有餓得實在受不了的流民，顫顫巍巍地排在隊伍末端，希望能分到賑災糧，繼續活下去。
但是渾身惡臭的他們，根本沒法靠近隊伍，會被本土居民鄙夷地驅趕。
即便真勉強排到了隊伍末尾，也會被一次次插隊。
甚至被城中惡霸拳打腳踢。
只能說。
任何地方都是存在排外現象，和欺善怕惡行為的。
在這種賑災場合中尤其多。
畢竟。
能捨下臉皮跟災民搶救濟糧的，能是什麼有素質的人？大多數都是些地痞流氓、無賴混混。
欺壓外地流民這種事，對他們來說，根本沒有道德層面的壓力。
“臭要飯的，離我遠點！”
“你們這些外地人，身上怕不是有瘟疫吧！”
“滾滾滾，再挨在我後面，信不信老子直接一拳頭，送你上路？”
“快看快看快看！”
“是何家的車隊，何員外家的夥計們來啦！”
……
在眾人期待目光下，一列車隊出現在街道上，兩側護衛都穿著何家的家丁服，威風凜凜。
然而。
當護衛們將重重的木桶，擺放在大棚中，然後揭開木桶蓋子時。
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木桶中裝著的並不是什麼大白米飯，也不是什麼大白饅頭，更不是所謂的豬肉燉粉條。
而是黏糊糊、灰撲撲的濃粥，攜裹著青菜、蘿蔔、糙米，還有……
還有許多，只有牲口才會吃的麩糠。
頓時。
所有排隊的人，心態都炸了！
“什麼鬼！”
“不是說有大白米飯、大白饅頭，還有豬肉燉粉條嗎？”
“豬肉燉粉條變成糙米粥也就罷了，還在粥里加麩糠，這不是把人當牲口看嗎？你們何家欺人太甚！”
“今天要是不給我們個交代，我們就去圍了你們何家！”
“對！圍了何家！”
……
眼看著群情激奮，似乎很快就要圍上來，群毆暴亂了。
何家家丁從懷中掏出一張黃符，撕碎後往天空中擲出，剎那間晴空響起霹靂，震得所有人耳膜欲裂。
咵嚓~
雷霆天威，對於百姓來說絕對是具備震懾力的。
剎那間所有刁民全都捂住耳朵，往後退去，再也不敢圍堵賑災大棚，甚至連喧囂吵鬧聲都暫時停了。
“都給我安靜！”
家丁望著眾人，平靜道：“用糙米粥賑災，這是三清仙門真傳弟子下的命令，事先已經徵得仙門同意。”
“爾等若是有意見，大可以去三清仙門總部抗議。”
話音剛落。
周圍所有百姓雖面露不甘，卻也不敢再放肆了。
畢竟。
這個世界沒有朝廷，各大修行勢力割據一方，各自為政，城主、執法隊都是由仙門指派的物件擔任。
換句話說，仙門便是楓城主宰，得到仙門同意的法令，他們沒資格忤逆。
當然。
暴亂是不敢暴亂，但竊竊私語抱怨是免不了的。
“真掃興！”
“說好豬肉燉粉條，結果卻變成混著麩糠的糙米粥，那姓何的比他爹還扣！”
“拿麩糠賑災，真缺德，再也不買何家豬肉了。”
“這種人他會有報應的！”
……
看著低聲嘟囔的眾人們，何家家丁道：“此外，為了回饋父老鄉親們，這些年來對何家的支援。”
“我們家老爺做了個違背祖宗的決定。”
“即日起，何家會殺三千頭豬，以八折的超低優惠價格，回饋父老鄉親們。”
“而且我們不收錢，只收等價的糙米。”
“所有用豬肉換得的糙米，都會拿來煮粥賑災，提供給楓城中的流民，我何家絕不會私留半粒。”
“不過，能用糙米換的豬肉，只有三千頭，只有三千頭！”
“換完即止，多一頭都沒有！”
“想換的鄉親們，可得抓緊時間，去晚了可就搶不到了。”
“打折買豬肉，還能助力慈善賑災事業，積攢功德和陰德，世上哪有這麼好的事？”
“兄弟們，衝呀！”
八折！
八折！
八折！
聽完家丁的話，許多百姓眼中都不由得露出意動之色。
要知道。
在這個養殖業還不是特別發達的時代，豬肉絕對屬於超級美食。
是真正的硬通貨。
尋常人家相親說媒，要是能拎一條豬肉上門，面子直接拉到滿。
用糙米換豬肉，打八折？
算下來。
能省下不少錢呢！
血賺！
想到這裡，原本還抱怨的眾人一鬨而散，都趕回家取糙米去了。
一邊走，一邊還議論紛紛地讚揚著。
“我就說嘛！”
“這小何員外是個有出息的老爺，比他爹強多了。”
“八折，那可是八折啊！當初老何員外過五十大壽時，豬肉也只是打了個九五折而已。”
“好幾個月沒吃豬肉了，這次趁著降價，開開葷！”
……
短短片刻功夫，原本還圍在賑災棚前的百姓們，全部消失殆盡。
只剩下幾個衣衫襤褸的流民，站得遠遠的，眼巴巴眺望著那鍋中灰色米粥，嚥著唾沫。
“兄弟們還愣著作甚？過來喝粥啊！”
何家家丁們臉上露出笑容，將一碗碗熱氣騰騰的粥，遞了上去。
嘶~
看著眼前那熱氣騰騰，濃郁粘稠的糙米麩糠粥，雖然味道並不好聞，但幾個饑民卻彷彿見到了山珍海味。
試探性地望了幾眼何府家丁後，全都狼吞虎嚥地吃起來，一邊吃一邊落淚。
很快。
一碗碗糙米麩糠粥便在災民手中見了底，看著他們眼巴巴的目光，家丁們笑道：“我知道你們還沒吃飽。”
“但是莫急，你們餓了太久，短時間內要是吃太多，胃會脹破的。”
“以後不會有本地人，跟你們搶粥，。”
“接下來半個月，我們何家每天都會在這裡，給你們發放救濟粥，記得來領。”
流民甲：(╥╯^╰╥)
流民乙：(╥╯^╰╥)
流民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