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何況引發出大範圍的天地異象。
南洲,無量宗。
後山,懸崖之下,一間茶舍,董嶽和陳墨兩人相隔對坐,且在手談。
“東洲靳氏家族本就元氣大傷,此事過後,靳氏家族估摸著要在這世間被除名啊。”董嶽感慨萬千道。
做事還得講究,不明情況之前,得講理,橫豎都會有一個退路。
董嶽很慶幸,自己在靳氏家族前往中教之前,率先拜訪那位年輕的楚王,且送上厚禮,這以後打起交道來,就會妥當很多。
猶記得楚南昔日的答覆,自己對元炁不甚瞭解,還在摸爬滾打之中,這才間隔了多久的光陰,松宗大小姐就順利在中教之地修煉出元炁。
想來也有些諷刺。
陳墨淡淡笑道:“可惜你不是一個年輕貌美的姑娘家。”
“即便你是一個年輕貌美的姑娘家,還得孃家有勢力,不然一些美好的事情也無法落到你的頭上去。”
“此次,水雲宗,天南霍家,將會一起前往中教送上賀禮。”
“比起這件事,我倒是更加好奇另外一件事,據聞中教三州九郡的廣場上,皆設下碑林,碑林上的文字,出自於咱們南洲之人。”
“那人叫做龍鳳,已經死了很多年,在多年之後,他的才華,終於讓他成為了人中龍鳳,這是一份咱們與楚王之間的善緣。”
“可惜啊,龍鳳有生之年並未成家立業,也沒有留下子嗣。”
“這裡面,沒有值得做文章的地方。”
“我已經給各方勢力打過招呼了,不得就此事做文章,更不可取笑龍鳳,而是要以謙卑的姿態,盛讚楚王的愛才之心,使得埋在泥土裡的金子,終於重見天日。”
董嶽重重點頭,道:“對了,小道訊息,孔瑾前往北洲無極山脈裡避禍,那裡是龍潭虎穴,也是造化之地,暫時無人前往無極上馬你尋找孔瑾的不痛快。”
“我們當如何?”
按照原來的計劃,孔瑾若是輸給了寧清,那麼孔瑾將會成為寧清的劍侍,在一定程度上,孔瑾也會成為一個體面的棄子。
現如今的孔瑾是既不體面,又沒有成為棄子。
陳墨想了想道:“只能當做一招無理手,他若是可以存活下去,且再度迸發出值得被扶持的價值,那我們就厚著臉皮再幫他一把。”
“若是一不小心死在了某個山溝裡,也無需覺得可惜。”
“狂君之傳承,乃是罕見的大造化,自身若是氣運不夠鼎盛,也難以鎮壓狂君傳承。”
“對於狂君傳承,我們也需要放下心中執念,是我們的,那就是我們的,若不屬於我們,強求也無用。”
“倒是寧清,最近渺無音訊,不知去向何方。”
提起寧清,董嶽的臉色略有一些難看,究竟是少年人的清高,還是真的心中有一派自己的山河萬朵?
董嶽不好判斷寧清的行為動機,因為無拘無束,因為無所畏懼,所以無處下手。
“該出來的時候,自己就出來了。”
“這以後的局勢,真的是越來越不好說了。”
“我南洲之地,兩個麒麟子,沒有一個聽話的,反倒是西洲楚南和中洲熊小萌率先修煉出了元炁,我南洲兒郎,實在是有愧於南洲的大好河山啊。”
一些選擇和決定,並不複雜,真正複雜的,依舊是人心。
……
西洲,大源書院。
大殿內,共有六人圍坐一桌。
莊玉山,秦廣,周奉,餘下三人,分別是三大君主。
星漢王朝之李泰,離火王朝之慕容虛,永樂王朝之梁洪。
李泰,年歲約莫四十左右,體格微胖,一雙眸子炯炯有神,眉宇之間卻並未透出多少英氣,反倒是有些陰鬱。
慕容虛,身材消瘦,年歲約莫三十五左右,面容秀氣,氣態平和,不過眉眼之間並不平和,反倒是有幾分冷冽鋒芒透出。
梁洪,身材普通,臉大而圓,紅光滿面,血氣鼎盛,看年歲頂多三十左右,眉宇之間透出一股雄渾大勢。莊玉山道:“距離七月十五也沒有幾天了。”
“諸位有何感慨?”
李泰言道:“我知曉一則小道訊息,那兩大軍閥,曾派出使者前往中教,且受到了楚王殿下的款待,而楚王殿下,是藉助大源書院陸續成名,招攬了一波天大的名聲。”
“這口氣,我有些咽不下。”
慕容虛道:“在其位謀其政,楚王殿下之所為也合情合理,只是他究竟想要幹些什麼?”梁洪樂呵呵一笑道:“他想要做什麼,已經不是我們可以決定的,也許再過幾年,他就真的擁有實力,與我們分庭抗禮,甚至,還會想著如何統一整個西洲大陸。”
“這並非沒有可能,中教如今鼎盛異常啊,那修煉出元炁的異象,不知震懾多少人心。”“後面是松宗,也許還有柏宗的些許助力。”
“腰桿已經很硬了,就連我們,在楚王殿下面前言語時,也得注意措辭。”
莊玉山聽到這些,只覺得腦袋瓜子嗡嗡做些,秦廣也不知該說些什麼,楚南是靠自己的本事站穩了腳跟,可初期,的確是秦廣推波助瀾了一二。
周奉倒是一臉平靜的說道:“不管怎麼說,都是人家大喜的日子,我們是過去捧場的,至於之後的一些事情,可酌情而定,隨機應變。”
“西洲之內政,依舊還在大源書院之手。”
莊玉山深呼吸了一口氣道:“言之有理,此次去了,儘量不要在言語上冒犯楚南,也許立場不同,可作為朋友而言,楚南是一個不錯的朋友,只是並不清楚,這份燦爛的友情,還可以持續多久光陰?”
“我決定了,明日一早便出發,近些日子,肯定也會有三大王朝境內的百姓陸續前往中教湊熱鬧,可能一部分百姓前往中教之後,就捨不得離開了。”
“那裡地廣人稀,那裡已開闢出無窮沃野,那裡賦稅輕薄,那裡的孩童無需花錢,便可進入學館讀書識字。”
“這些事,將會在你們的眼皮子底下發生,記得一定要胸襟海量。”
李泰冷笑道:“是啊,肯定要海量,若是不夠海量,還不知要丟掉多少民心呢。”三大王朝的確將西洲山河整頓了過來,可是老百姓的日子不夠好。
老百姓是覺得哪裡有甜頭,就會去往哪裡。
這也是許多人氣不過的地方,中教以修行為主,為何還要在民生一事上插手?
如果楚南只是關起門來,研究學問義理,修煉元炁,培養修行俊彥,三大王朝都不會放在心上,偏偏要將百姓與修行並重。
“罷了罷了,就去看看,會有多少人對楚王卑躬屈膝,曲意逢迎。”梁洪笑道。
莊玉山揉了揉自己的額頭,不知心裡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