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蒙面色凝重看向楚南,其身後的部眾亦是對楚南投來了打量眼光。
“憑什麼?這裡可是我們的地盤,我們雖然不是你的對手,可我們也並不是軟骨頭。”元蒙沉聲道。
士可殺不可辱,一切都是為了部落。
哪怕魂歸九天,夜枕青山,氣節之光永不會蒙塵。
三十六部落以前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
楚南並不意外,這些人透出的氣息,本就是悍不畏死的氣息,狼群依舊神色不善的看著老陳胯下的甲等戰馬。
三十六部落的野性,就像是一道不朽之光。
楚南沒有多餘解釋什麼,就算是要解釋,那也要見到全部三十六部落的人。
笑道:“此事你無需著急下決定,我暫時也不會給你一個說法,既然遇見了,可否帶著我們,在這裡走一遭。”
“我對你們並無惡意。”
言語間,楚南開啟空間器皿,取出一大袋金靈幣,說道:“這是金靈幣,你有合道修為,應當知曉金靈幣為何物,裡面共有三千金靈幣,也許你用不著金靈幣購買一些修行之物,但部落裡的孩子們,總歸還是需要的。”
“就當做是我的買路財。”
元蒙一臉不解的看著楚南,他也沒有接受這一袋金靈幣,萬一楚南是敵人派過來的斥候細作,摸清楚三十六部落的全部位置,那時元蒙便成為了千古罪人。
楚南見狀,對著遠處吹了一聲口哨兒。
此舉頓時令元蒙一眾人等汗毛豎起,緊握手中兵戈。
然,一聲恢弘的咆哮之音激盪天宇,山野之間的積雪怦然炸裂開來,整個世界下起了一場磅礴大雪。
只見一尊神威赫赫的黃金獸,從遠處御空而來,透出元嬰巔峰氣息。
黃金獸降臨此間,使得元蒙的坐騎黑虎頓時四肢發軟,匍匐在地不敢有絲毫動彈。
黃金獸抬起高傲的頭顱,掃視周圍,縱然對方人多勢眾,也不過塵埃罷了。
楚南一臉溫和道:“憑我一己之力,滅殺你們已綽綽有餘,便是遇見了你們三十六部落全部人馬,我與我的黃金獸,照樣可所向無敵。”
“那位騎著甲等戰馬的人,是我的師尊,殺力遠在我之上。”
“若是你們三十六部落遭受傷亡,興許可以攔住我們,可如今,你們三十六部落元氣大傷,縱然合兵一處,也斷然不是我們的對手。”
“我說過,我沒有惡意。”
元蒙有些發矇,眼神呆若木雞。
楚南見狀,手把手將這一袋金靈幣放在了元蒙寬大的手掌裡。
“帶路。”楚王柔和一笑道。
元蒙微微一怔,略微低頭道:“請隨我來。”
楚南翻身騎在黃金獸上,轉過身對著老陳流露出一臉得意笑容。
有元蒙等人帶路,楚南和老陳就要在這窮山惡水之中,少走許多彎路。
一路上,楚南都駕馭自己的黃金獸,並非用於威懾部落,只是想要證明自己的誠意罷了,某些時刻坦然一些,可省掉諸多不必要的麻煩。
元蒙帶著楚南和老陳行走于山野之間,一個時辰後,來到了兩座山丘相連的一個路口,兩山之間,一條夾縫。
入口處,一眼望去,人山人海,不下於五千之眾。
自打聽見那一聲驚天動地的獸吼聲,這些部落的人就知曉元蒙可能出事了,故而德高望重的老人組織人馬,提前在這裡候著。
此間地勢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各類古怪的旗幟飄蕩,人們的臉上充斥著憤怒,某些部落裡的人,臉上更是畫上了血紅色的符文,模樣猙獰的看向楚南他們。
“元蒙,你竟然背叛了我們!”一位身材壯碩的老人家指著元蒙的鼻子怒喝道。
老人約莫六十來歲,頭髮花白,卻髮量茂盛,此刻透出澎湃怒氣與血氣,他是暗月部落的首領,名曰格木。
天柱剛崩塌時,三十六部落抗擊兇獸,又與之前那位浩源城的城主大人交手,許多老一輩的人都死在了戰場上,格木也成為了老一輩裡為數不多的倖存者,也是如今三十六部落裡最德高望重的那個老人。
格木帶領其餘部落的人,在此地恭候多時了。
人多勢眾,哪怕看見了楚南駕馭黃金獸而來,人們臉上也並無懼色,而格木亦是不甘示弱的透出了元嬰初期氣息。
元蒙剛欲解釋些什麼,楚南便主動駕馭黃金獸靠近格木等人。
楚南神色波瀾不驚,清澈的眸子掃視過眾人,竟然還有幾位元嬰境界的老人作為戰略支撐,如今的三十六部落,細算起來也不算弱。
足以在一個小地方成為天王老子般的存在。
“在下楚南,亦是三大王朝共尊的西洲楚王,諸位深居簡出,不知曉我的名號也在情理之中,初來乍到,並無征服諸位之意,只是想要在這西洲中部,選擇一適合修建王府的風水寶地用以開府。”
“承蒙諸位不棄,我願與諸位共襄盛舉。”
“我也知曉,諸位與三大王朝之一的永樂王朝有些仇恨,心中也恨透了之前的那位城主,但我並不會承諾你們,替你們擊殺之前的那位城主。”
“我來這裡,要樹立一座自己的門庭,要做一門屬於自己的學問。”
“方圓三千里,氣運崩裂,靈氣稀薄,實乃窮山惡水,之所以選擇此間山河,也僅僅是因為,我不願在外界與百姓爭利。”
“只要諸位歸順於楚王門庭之下,我保證諸位往後可高枕無憂,三大王朝也不會派兵覆滅爾等,我更知曉你們三十六部落悍不畏死,氣節永存。”
“但我想告訴你們,我是楚王,西洲獨一無二的楚王,與三大王朝並無關係,與大源書院也無關係。”
“我胯下黃金獸,足以橫擊四方,覆滅諸位,但我今日,仍舊想以德服人。”
格木聽聞這話,頓時狂怒笑道:“毛頭小子,也想要我們對你俯首稱臣,簡直痴心妄想!”
楚南卻翻身下馬,對著格木深鞠一躬雙手作揖道:“絕無統御之意,是共襄盛舉,願與諸位,重新煥發西洲中部的生機,到時靈氣濃郁,氣運昌盛,與諸位共沐榮光。”
格木驚疑不定的看著眼前的少年郎,當真是好大的口氣啊。
冷笑道:“說的倒是好聽,也不過區區武夫而已,何以如此狂妄!”
三十六部落的人,不與外界接觸,偏安一隅之地,絲毫不知楚南乃天元問道的魁首,更不知楚南這位楚王在西洲大地都做了些什麼。
在他們看來,楚南,就是一個想要征服此間山河的狂妄少年罷了。
有純血黃金獸加持那又如何,未必是他們三十六部落的對手,即便不是對手,無非就是戰死罷了,寧死,也絕不低頭。
楚南未動怒,不緊不慢的開啟自己的空間器皿,取出了自己的御世之刃。
格木見狀,頓時眯起了眼睛,殺心已現,人群中三五位元嬰境界的老人,亦是如此。
然而格木並未想到,楚南竟然隨手將這柄刀扔給了他。
格木略有茫然的接過御世之刃,一臉震驚的看著楚南,在三十六部落,這般行為已經算是繳械投降,俯首稱臣,願為奴為婢了。
楚南淡然一笑道:“這柄刀叫做御世之刃,我曾手握御世之刃前往中洲,力挫群雄,奪得問道魁首,也曾去過南洲,為某人重新刻寫石碑。”
“前輩縱然不知曉我的名號,可以前輩的眼光來看,我這柄刀如何?”
楚南身後,老陳騎在甲等戰馬上欣慰的看著這一幕,不知不覺間,楚南的口才是越來越好了。
格木仔細掂量了一番手裡的御世之刃,剛欲探出真元試探,便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刀意反噬,此刀險些掉落在地。
楚南繼續說道:“這便是我的誠意,諸位也是修行中人,也許我們傳承不同,信仰不同,可諸位總該知曉,一個修行者想要獲得一柄神兵利器是何等的艱難。”
“這番誠意,總該是夠了。”
格木老人這一下發蒙了,轉過身一看,其餘部落的人也發矇了。
絲毫不知楚南這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交出兵器,這在部落之中,算是奇恥大辱了。
然而人群中又有一道聲音響起,是一道很年輕的聲音,還是一個女子,她這般說道:“不夠,真若是想要證明你的誠意,就用你手裡的刀,殺了你的黃金獸,以黃金獸的血肉為我們一解口腹之慾。”
此話一出,不少部落的人紛紛響應。
“對,殺了你的黃金獸!”
“你最厲害的就是你的黃金獸,一柄刀而已,證明不了什麼。”
“……”
聽到這話,楚南一時哭笑不得,他在大秦天下看過許多書,也在南洲那古老的村莊裡,過目了龍鳳先生留在石碑上的文字。
可世道就是這樣,許多時候,道理是講不通的。
而有些人,根本就無法溝通,這才是世界最真實的那一面。
可立場而言,三十六部落的人是對的,畢竟黃金獸在他們眼中,是真的兇悍恐怖,可要了他們命的存在。
楚南強裝鎮定,笑道:“看來我無法說服你們。”
“你們也並不願意給我一個機會,對嗎?”
格木手握御世之刃,並不打算還給楚南,怒聲道:“沒錯,是這樣!”
楚南索性在雪地裡盤膝而坐,不痛不癢道:“那也行,我們就這麼慢慢耗著,真若是流血衝突,是你們吃虧,而不是我吃虧。”
“但你們可要想清楚了,與我這般對峙,與你們而言,並無多少好處。”
“我可以殺了你們,肅清此間山河,也可以和你們講道理,我也將我的御世之刃交給了你們,你們卻還想殺了我的黃金獸,倘若沒了黃金獸,你們就會對我群起而攻之。”
“我明知道你們是這樣,我也還是會和你們講道理。”
今日一旦開了殺戒,楚南也就失去了開府的初衷,他不是為爭權奪勢壯大自身而來。
格木等人見狀,再度迷糊了起來。
反觀楚南已經閉目養神,眼觀鼻口觀心寶相莊嚴。
而黃金獸也在楚南的暗中傳音下,化作一條黃狗陪伴在了楚南身邊。
就這麼耗著,開荒之初,需要耗費心血的事有很多,此舉,亦算是耗費心血。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