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許強在食堂剛剛打完飯準備找位置坐下，卻見比自己先到的林長棟正跟林副廠長從外面進來。
見到許強在食堂吃飯，林長棟先是有些意外，不過很快臉上就露出笑容來：
“許強，怎麼不去裡頭吃飯？”
林長棟這話問的相當有水平，正常情況下副科級別也算幹部，大部分都在小食堂吃飯，只有個別混的不咋地的，才在外頭跟工人混在一起。
許強之所以不願意去裡頭吃，主要是想痛痛快快吃頓飯，跟那麼些領導坐在一塊兒不自在。
林長棟這話問的，分明就是在說許強混的不咋地。
許強笑笑，正想說話，卻見孫科長也從外面進來，一見許強臉上頓時露出笑容來：
“許強，你小子吃飯倒是積極，今兒說什麼也要跟我們一塊兒吃，李廠長一吃飯就唸叨你。”
孫科長說話的功夫，李副廠長也從外面進來，一見許強就笑呵呵的招呼：
“許強，今兒可算是見著你了，一會兒吃飯要坐在我旁邊。”
李副廠長心底也挺鬱悶，自從知道許強跟他小舅子孔祈賢的關係之後，他就特別想跟許強多親近親近。
別人不知道他小舅子的能耐，他可是非常清楚的，那是能直接通天的人物。
好在，每個月該給他的分紅倒是一直沒少，有了這麼一層關係，李副廠長總算是安心了幾分。
今天好容易見著許強，他肯定要拉著一起吃頓飯。
李副廠長跟許強說完，也不等許強開口，目光又落在林長棟身上，笑吟吟的說：
“林副科長，你也還沒吃呢？一起吧。”
林長棟臉色很難看，感覺虛空之中似乎有一隻巴掌重重的扇在自己臉上，又脆又響。
但是，這個“耳光”他也只能硬生生的受著，甚至還要擺出一副笑臉來。
雖然他的後臺是林副廠長，但林副廠長跟眼前這位李副廠長，壓根沒什麼可比性。
沒辦法，誰叫李副廠長娶了個好媳婦呢？
很快，一行人進了小食堂，李副廠長拉著許強在他身邊坐下，兩邊分別是孫科長、唐科長、黃科長等人。
林長棟跟著林副廠長坐下之後，第一時間就發現了問題。
他是物資科的副科長，按道理來說應該跟自己科長坐一塊兒的，也就是李副廠長那邊陣營的。
可現在……
想到這兒，他抬頭看向他的靠山林副廠長，林副廠長臉上笑吟吟的，似乎完全沒看出林長棟的意思。
林長棟臉上帶著笑容，不過心底已經開始罵娘了。
當初他堂哥也就是林副廠長說的千好萬好，什麼物資科只有一個毛頭小子副科長，只要他調過來就能當上科長。
說什麼機會難得，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云云。
如今看來，這分明是他堂哥鬥不過李副廠長，硬是把自己也拉過來當跟攪屎棍。
林長棟雖然沒有特意打聽過李副廠長的背景，但娶了個好媳婦這種事情還用打聽嗎？
還有，李副廠長是廠裡唯一能跟一把手楊廠長掰腕子還全身而退的，能是簡單人物嗎？
這種事情，上到幹部，下到工人，那都是擺在明面上的秘密。
這頓飯吃下來，李副廠長那一桌歡聲笑語，氣氛融洽，林副廠長這一桌也不差。
唯有林長棟，雖然全程都在笑，但臉上的笑容卻非常僵硬，桌子上美味的飯菜於他來說，也是味同爵蠟。
回到辦公室，林長棟一直悶悶不樂的坐在辦公桌後面看報表，只不過手裡的報表都被他拿反了。
許強見他這模樣，也不搭理，自顧自的看自己的報紙。
第二天上班，許強見林長棟似乎沒休息好，雖然他強提精神，但眉宇間依舊有化不開的疲憊。
許強只當他是像自己一樣，晚上太努力，所以沒睡好覺。
可是，第三天，林長棟的狀態似乎更差了，第四天的時候，肉眼可見的煩躁出現在他臉上。
第五天，林長棟一來就進了孫科長辦公室，第六天他去找了孫科長兩次。
這樣的狀態一直持續了半個月，總務科的廖姐突然出現在物資科。
作為整棟辦公樓少數的幾個“包打聽”之一，對於物資科林副科長的背景和許副科長的能力，她顯然全都知道。
所以，她先是客客氣氣的敲門，等到門開了才笑著進來，友情提醒，這個月的物資報表還沒有交。
林長棟立刻一拍腦門，對廖姐表示歉意，是他疏忽了。m.
廖姐自然客氣的表示沒關係，不過月底之前一定要交，這個是要存檔的。
物資報表，一部分是這個月物資科科員交上來的物資，還有一部分是要對每個月消耗的物資進行盤點。
第一部分林長棟早就完成了，但是第二部分確始終完成不了。
原因無他，廚房那個何雨柱不配合他的工作，他去了好幾次，對方總是找各種理由推脫，反正就是不給盤點。
林長棟沒辦法，只能去找食堂主任沈千山，沈主任倒是配合，開啟冷庫的門讓他進去查驗。
可是，廚房那邊的消耗明細總也交不上來，他就算知道冷庫多少東西，這報表還是做不了。
畢竟，軋鋼廠那麼大，三天兩頭的就有領導請客吃飯，冷庫的消耗也不小，如果沒有後廚的消耗明細，他還是沒辦法盤點。
林長棟剛開始的時候還用沈主任壓那位何雨柱同志，發現沒用之後就來軟的。
試探幾次之後發現，何雨柱就是個混不吝的性子，你請他抽菸他接，你跟他說好話，他也笑著應，但一說消耗明細，就是各種不方便。
眼瞅著總務科的都下來催了，林長棟沒辦法，只能黑著一張臉去了他堂哥林副廠長的辦公室。
下午快下班的時候，一向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孫科長從外面回來了，他沒有去自己辦公室，徑自進了兩位副科長的辦公室。
“孫科。”許強站起來客氣的打招呼，實則對於科長的來意有了幾分猜測。
林長棟臉上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也跟孫科長打招呼，孫科長朝他點點頭，一本正經的開口說：
“許副科長，你雖然年輕，但畢竟有一定的工作經驗，不能所有的工作全都交給林副科長。”
“從今天開始，廚房那邊的盤點工作就交由你來負責，年紀輕輕的，不要總想著偷奸耍滑。”
許強立刻點頭回應：“好的，我知道了，科長。”
孫科長點點頭，看向林長棟的臉色變得緩和了幾分，說話的語氣也客氣了一些：
“長棟啊，咱們物資科本來也沒幾個人，所以工作量相比其他部門也少一些，這次的事情也是我工作上的疏忽。”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