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強在門口吐完,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新鮮的冷空氣,儘量讓自己打結的腸胃舒緩一些。
冷空氣灌了一身,他身子都哆嗦的站不穩,轉身進了許大茂屋子暖和暖和。
“呼……”
深吸一口氣,給自己做了一會兒心理建設,這才又回了自己屋子。
床中間有一隻死老鼠,死老鼠身下還壓著幾隻剛出生的小老鼠,不知道什麼時候死的,撲面而來的惡臭燻的許強直接閉氣。
他拿了掃帚和鐵簸箕把那整整齊齊,團團圓圓的老鼠一家裝了個袋子,口子扎嚴實了,也顧不得冷風出了院子準備丟到公廁去。
這年頭公廁都是修在衚衕裡統一管理,晚上睡覺家家戶戶用的都是痰盂。
天色已經黑了,這個點,這個天,大家都在家裡貓著,有收音機的聽完收音機生孩子玩,沒收音機的生孩子玩。
沒辦法,娛樂匱乏的年代,家家戶戶除了生孩子,沒其他專案。
許強剛一靠近公廁門口,就聽到裡面窸窸窣窣的有點不對勁。
這年頭的公廁都是一塊石牆板隔著一個蹲坑,下面是一個敞開的大糞坑。
要是有那不講究的老爺們,把頭埋進蹲坑裡面往過看,還能看到隔壁女廁白花花的大腚。
別問許強為什麼知道,問就是見過。
糞坑一般都修的方方正正,至少也有一米高,所以就算把頭探下去,也挨不上多少金子。
他悄咪咪的進了男廁,在靠近門口的第一個蹲坑蹲下,聽著裡面的動靜。
“嗯嗯嗯,啊啊啊,嗚嗚嗚。”
聽了半天,總結了一下,基本就這三聲,幸虧他成年了,要不然這動靜太刺激他純潔的心靈了。
烏漆嘛黑的也看不清裡面的人是誰,不過許強也不去看,就蹲著聽熱鬧。
不得不說,這年頭的老爺們乾的都是苦力活,身強力壯的,這個永續性可不是後世那些酒囊飯袋可比的。
許強蹲了一陣,感覺腳麻的不聽使喚,耳朵鼻子也凍的沒了知覺,裡頭這才完事了。
很快,一男一女往出走,還聽那女的問:“你確定拿的是半斤細糧的飛票?”
許強虎軀一震,這聲音他太熟悉了:俏寡婦秦淮茹。
“秦姐,我是什麼樣兒的人你還不知道嗎?有哪次騙過你啊?”
這男的,他更熟悉,不是他那喜歡吃雞的親哥許大茂,還能是誰?
這年頭只要買東西就要票,糧票,布票,肉票,煙票,酒票,糖果票,肥皂票,腳踏車票,收音機票,手錶票,工業票等等。
這種票又分成兩種,一種是本地通用的,一種是全國通用的,全國通用的就叫飛票。
飛票拿到鴿兒市換錢,要比本地通用的票貴一些,不過半斤糧票拿到鴿兒市,能換個一毛錢就不錯了。
畢竟,一斤白麵才一毛八,要一斤細糧票才能買,許大茂吃一次雞給半斤細糧飛票。
嘖嘖嘖……哥,你真小氣。
“哼,我可告兒你,你要敢騙我,我饒不了你。”
秦淮茹嬌嗔一聲,率先出了公廁往家去了,許大茂則站在廁所門口掏出一根紅花煙,拿出火柴開始點菸。
“撕拉”一聲,火苗一亮,許大茂突然看見一個黑漆漆的人影正蹲在蹲坑裡面,頓時嚇的一個哆嗦,燃燒的火柴落在地上:
“什麼人?”
“噗通”一聲,許強先是把手裡拿著的裝老鼠一家的袋子丟進蹲坑裡面,這才扶著石牆隔板緩緩站起來,隨口說道:
“哥,是我,不用怕!”
許大茂一聽是許強,緊繃的神色頓時鬆懈下來,只感覺一股子寒風順著公廁門口灌進來,凍的他一下子就縮了。
“強子,你……你什麼時候來的?”
許大茂問這話的時候有點心虛,感覺怪不好意思的。
許強活動了一下麻木僵硬的雙腿,漫不經心的說:
“不用問,該聽到的都聽……哎呦,哥你扶我一把,我腿麻的走不了路。”
許大茂有些僵硬的伸出胳膊扶住許強,訕笑著不知道說什麼好。
許強看了他一眼,一邊往公廁外面走,一邊無所謂的說道:
“行了,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你這也二十幾歲了,還沒說個媳婦,憋的時間長了容易出問題。”
許大茂覺得這話說的有道理,開始跟著點頭,不過很快他就感覺到不對勁了。
這話別人能說,可強子是他弟弟,他弟弟怎麼能說這個話?
“咳咳,那個強子,你看這外邊兒這麼冷,大晚上的你不睡覺出來幹什麼呢?”
許大茂立刻轉移話題,他覺得跟自己弟弟聊這個話題有點怪。
許強把自己打掃衛生的事情說了一遍,隨即又想到造了他哥的兩條毛巾,一袋洗衣粉,於是趁機說道:
“哥,我屋子裡啥都沒有,就去你屋裡拿了兩塊毛巾,一袋洗衣服。”
“嗯,沒事,我屋裡別的不多,抹布倒是還有幾塊,你……”
“不是,我用的是洗臉盆架上那塊最白的,我瞅著也就那塊乾淨一點。”
許大茂一聽這個瞬間炸毛:“那是我洗臉的毛巾!”
“我知道啊,就那塊看著乾淨,我才用的!”
許強一本正經,你要不乾淨我還不用呢!
許大茂:“……”就你那比垃圾廠還臭的屋子,用我的洗臉毛巾擦?
要不是剛才噴的太多,他現在一口老血就噴出來了。
外面實在是太冷了,主要是到了時間四合院大門要落鎖,所以他們很快就回去了。
經過中院的時候,賈家的煤油燈雖然熄了,但還能聽到賈章氏罵罵咧咧的聲音:
“上個廁所去那麼長時間,我可告兒你,要是敢做出對不起我們家東旭的事情,你就滾回你的農村去。”
秦淮茹只是沉默著不說話,眼睜睜看著褲兜裡還沒揣熱的糧票被婆婆拿走了。
“哥,滋味兒怎麼樣?”
許強擠眉弄眼的朝賈家窗戶看,許大茂老臉一紅,下意識的就一臉滿足的點頭:
“不錯,你還別說,那娘們兒……”
話一出口,又感覺到不對勁,立刻狠狠瞪了許強一眼,甩開他徑自往後院去了。
許強嘿嘿笑著沒說話,過了垂花門繼續回家打掃屋子去了,等收拾差不多的時候,都已經十點多了。
這個時候,院子裡除了呼呼的風聲,再聽不到其他動靜。
許強敲開他哥許大茂的門,決定這幾天先在他哥家湊合著住兩天,把家裡的味兒散一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