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陶餘魚,她已經住進了鎮國公府,擔心她在府內不習慣,或者下人因不瞭解情況而輕視於她,祝顏便邀請她住進了自己的院子中。
耿星霜其實有些好奇,祝霓對此事的態度。
因此,在臨近過年前,在這一年明裳閣最後一天開門的日子裡,給管事和夥計發完了賞錢,又帶著大夥兒去酒樓吃了一頓好的之後,耿星霜找了個機會問了祝顏這個問題。
祝顏道:“我正想與你說這件事,我覺得祝霓有些奇怪。”
“怎麼個奇怪法?”耿星霜問道。
“自從那日小魚被帶進府裡後,我就擔心祝霓會找她麻煩,畢竟現在小魚的真正身份尚不明確,當年肖嬤嬤雖然跟著二嬸一起逃到了小棗村,但是據肖嬤嬤說,那時二嬸最看重的是覃嬤嬤,所以孩子一出生,就是覃嬤嬤在照顧,沒有假他人之手,覃嬤嬤一直跟在二嬸身邊,這次會跟著二嬸一起回府,想來她應該知道。
不過,我聽我娘說,小魚長得和二嬸年輕時有七八分相似,幾乎已經確定小魚就是二叔二嬸的閨女了,府裡的下人也私下傳開了。
這種情況下,以祝霓以往的性子,怕是早就鬧開了,到祖母面前哭訴,祖母一直擔心著祝霓的情緒,所以雖然對小魚多有疼惜,卻也只是見了兩回。”
祝顏說著,目光微閃,“奇怪就奇怪在這裡,祝霓的表現竟然出乎我們意料的大方,她不但沒有哭沒有鬧,反倒來看了小魚兩次,還帶了禮物,說了些體面的場面話,著實令人吃驚。”
耿星霜忖度道:“會不會因為不想壞了與吳世孫的親事?”
祝顏道:“我也是這般想的,但是還是覺得哪裡不對。”
只是到底哪裡不對,祝顏卻是說不清。
盛寧十四年的除夕,上午晴,下午卻飄起了大雪。
在耿荀的要求下,伯府三房在一起吃了個團年飯,只是說是團年飯,卻是吃的沒滋沒味的。
伯夫人自始至終陰沉著臉,說起來,自從耿澄去世後,雖然還是和以前一般,按時去正院請安,但是大多數時候,夏氏都是讓她們在院子裡等著,很少見她們。
至於等多長時候,則要看夏氏的心情。
好在可能是因為耿荀從中干涉過,一般不會超過一個時辰。
所以耿星霜已經很有一段時間沒見過夏氏了,只覺得這段時間她變化挺大,蒼老了許多,一雙眼睛看人時,就像淬了陰火一般,讓人渾身不舒服。
只有在看向耿舒樓之時,她的眼神會溫和一些。
對耿焱這個親生兒子,似乎也當成了仇人,對於耿焱的請安,只是陰沉的看著。
耿焱老大不爽的“嘁”了一聲。
“你說什麼?”夏氏開口了。
“沒說什麼!”耿焱梗著脖子,不看夏氏。
“跪下!”
耿焱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他一跪,姜氏以及耿星辰耿舒引耿舒繼也跟著跪了下去。
耿溫覺得自己現在不跪,說不定接下來也要跪,便也跪了下來,然後耿舒淮耿星霜也跟著跪了下來。
耿舒樓自然不想跪,但是伯父伯母和叔叔嬸嬸都跪了下來,他作為侄兒的怎好不跪,所以二房眾人除了姚氏之外也都跪了下來。
耿荀眉頭緊皺,“你想幹什麼?”
夏氏僵坐在上首,看著下面跪了一片的兒孫,忽然大哭起來。
好在下人們端著托盤上菜了,好歹大家囫圇吃了飯,便早早的散了。
耿星霜覺得沒意思極了。
第二日是初一,因伯府頭年有新喪,所以這一天很多親戚會過來走一趟,不過這是由伯夫人和姚氏接待,耿星霜只在自己屋裡待著。
第二日,耿舒淮耿星霜兄妹兩人跟著父母去了舅舅家拜年,在舅舅家用過晚膳方回府。
正月初三,楊傾墨和李旭帶了禮物上門拜年,這次是三房準備的宴席,開年後,第一樁大事便是春闈,時間已經很緊了,所以連耿焱這般喜歡勸酒的人,也沒有勸這兩位考生喝酒。
正月十五之前,不是親戚來伯府,就是他們到處走親戚,就算他們家沒人,二房三房也會有客人的,所以來來往往的,倒也熱鬧。
正月十五元宵節,楊傾墨要來陪耿星霜賞燈,卻被她拒絕了。
“我可不是因為春闈臨近,怕耽誤你功夫才不讓你去的,我是想和顏姐兒、姜姐姐、許姐姐她們一起去賞燈,你來了會打擾我們說話。”
楊傾墨從紅福爪子上拿了信紙,展開就看到這麼一段話。
他嘴角微微上揚,看著窗外漸漸暗下來的天色,府裡的下人已經開始點亮廊簷和院子裡的燈籠了,顯然,今天的燈籠比往常要多,不僅數量上多,形狀上也是各有妙處,隨著一盞盞燈籠亮起,元宵燈節的氣氛也越加濃厚起來。
他搖搖頭,想要再寫一封信過去,想說她要和朋友們逛燈會,他可以做她的護衛,保證不打擾。
紅福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啾”的短促的叫了一聲,那一聲雖短,但楊傾墨卻從中聽出了些許諷刺之意。
“呵!想來綠喜這會兒已經和新認識的鳥兒一起去看花燈了,元宵燈會有的商家會將花燈掛的很高,說不定綠喜就能叼到一盞花燈,送給它最近很喜歡的那隻長了一身紅羽的鳥兒!”
楊傾墨說著,目光瞥了紅福頭頂上那一撮紅羽,似乎在說人家身上的紅羽比你多太多了,你和人家不能比。
是可忍孰不可忍!
紅福“啾啾啾”連叫了三聲,猛的一拍翅膀,從開啟的窗戶飛了出去,扇出的風將桌上的信紙吹到了地上。
看著只留下幾根羽毛的窗欞,楊傾墨無奈的笑了笑。
自己怕是太無趣了,竟然和一隻鳥鬥氣起來。
算了,還是看書吧!
元宵過後,又過了二月二龍抬頭,再之後便是春闈了。
而在這之前,鎮國公府二老爺二太太帶著三個兒女和一眾下人回寧都城了。
祝二夫人俞氏一進國公府,先去給鎮國公和老夫人請安,老夫人剛剛讓他們起來,還沒來得及問上一句路上怎麼樣,可還順利,俞氏就開始掉淚了。
“母親,聽說我那可憐的大女兒現在就在府裡,她來了嗎?我現在就想見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