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顧？”
“顧青城？”
“小師弟？”
夏教授等幾人都驚到了。
他們顧不得許多，飛快的跑到了那個黑影近前。
地上，身高一八幾的年輕人，蜷縮成了一團。
“他”臉色慘白，沒有一絲血色。
而鼻子、嘴巴等處，卻有著乾涸的血跡。
看到這樣的“顧青城”，夏教授的心臟險些驟停。
她伸出手，小心翼翼的試探著顧傾城的鼻息。
還好，有氣兒，還是溫熱的。
“送醫院，快！”
夏教授不敢耽擱，趕忙吆喝著幾個學生動手。
“注意腳底下！”
確定顧青城還活著，夏教授總算找回該有的理智與鎮定。
她注意到了鋪了一地的圖紙。
雖然不知道這些都是什麼，但同樣是個專注的天才的夏教授能夠猜到，這些應該就是讓顧青城廢寢忘食，以至於昏倒的“元兇”。
小顧閉關一個禮拜，或許就是為了它們。
決不能辜負了小顧的努力與犧牲啊。
夏教授一邊招呼學生將顧傾城送去醫院，一邊安排人將地上的東西都收起來。
好一番兵荒馬亂，顧傾城被送到了醫院。
“醫生，他怎麼了？”
“經過初步檢查，他應該是用腦過度、營養不良，過於疲勞，低血糖低等原因導致了昏倒。”
“……”對於這個結果，夏教授是意外又覺得意料之中。
“我先給他輸點兒液，再觀察觀察。”
這個年代，缺醫少藥，醫生也沒有太多的辦法。
就是葡萄糖之類的藥，都不是隨意能夠用的。
“對了，家屬呢？讓家屬多注意一下，補充營養，注意休息，雖然年輕，身體底子好，可也不能這麼糟踐！”
醫生的話剛說完，接到電話的周子琴就已經跑了來。
“我是！大夫，我是顧青城的愛人！”
周子琴的身後，還跟著魏家棟。
不用看也知道，應該是周子琴為了趕時間，又開了家裡的車。
只看裝扮和氣質，以及身後跟著的“僕從”，醫生就能斷定，周子琴應該不是勞苦大眾。
這就有些不正常了啊。
做妻子的光鮮亮麗，做丈夫的卻餓到胃病，營養不良到低血糖繼而昏倒？
“你是他的妻子？”
“我是！”
“……多給他補充營養，奶、肉、蛋等，都要想辦法給他弄一些。”
“好！好！我知道！”
“還有，可以給他弄些糖塊兒隨身帶著。奶糖、水果糖都可以。”
“好！大夫，還有呢？”
周子琴也是被嚇到了。
丈夫這段時間忙著專案，已經有一個多禮拜沒回家。
期間，周子琴也曾經去過學校。
不過她沒有見到顧青城本人，而是跟夏教授的幾個學生碰了面。
從對方口中得知，顧青城在“閉關”，早就有交代，不許任何人打擾。
“周同學，你也不用擔心，我們會給小顧送飯的。”
“對啊，每頓都不拉，不會餓到他的。”
夏教授帶的幾個研究生幾乎是拍著胸脯保證。
周子琴沒有多想，見大家這麼熱情、周到，也就放心了。
她萬萬沒想到——
幾個研究生：……我們也沒想到啊。
在看到倒在實驗室的那個身影的時候，他們就覺得心慌、愧疚。
此刻看到了家屬，他們只會覺得更加羞愧。
哎呀，事情怎麼就到了這一步。
“周同學，對、對不住，我們也、也沒想到——”
周子琴擠出一抹笑，“幾位師兄，不怪你們，是青城忙著專案，忘了吃飯。”
直到這個時候，醫生才聽明白了前因後果——
合著這位病患不是因為生活條件不好，這才餓到了昏厥。
而是因為太過專注工作……唉，是個好同志啊。
“還有就是多注意休息，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千萬別本末倒置！”
醫生再次叮囑周子琴。
“好！我知道！我會注意的！”
周子琴連連點頭，將醫生的話全都記了下來。
這邊，顧傾城也已經醒了過來。
“超腦果然霸道！”
這一次的昏迷，著實有些超出顧傾城的預想。
她知道使用超算會讓對身體造成一定的透支，但她萬萬沒想到，竟會這般厲害。
大腦高速運轉，神魂彷彿要脫離了身體。
她完全沉浸在“大腦燃燒”的狀態，幾乎都想不到其他。
腦子裡的東西太多了，每一樣都是那麼的重要。
顧傾城拼命的思考著，她本能的想要解決那些疑問，把腦海裡的所有內容都復刻出來。
七天的時間裡，前半段，她還能保持“清醒”，還能注意到吃喝拉撒睡等生理本能。
但，到了最後的三四天裡，她徹底被“大腦”所掌控。
她彷彿徹底化身一臺超級計算機，感受不到飢餓、困頓、疲倦等等正常人類反應。
她只會機械的、瘋狂的寫著、畫著。
她開始流鼻血，血糖開始驟降，最終，轟然倒地！
這個過程，是不可控的。
至少顧傾城自己有些控制不住。
直到倒地的那一刻，顧傾城才彷彿重新得到了身體的控制權。
但，已經完了。她連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
只能眼睜睜讓自己陷入黑暗之中。
這種感覺，其實是有些可怕的。
顧傾城活了兩輩子，穿越了這麼多次，也是頭一次感受到。
“有驚慌，也有些許恐懼，不過，更多的居然是興奮？”
顧傾城緩緩睜開眼睛，眼睛無意識的看著病房的屋頂，她的大腦恢復了正常。
不是瘋狂運轉的超腦狀態，而是能夠保持清醒、理智的智商100+狀態。
顧傾城甚至能夠回想剛才的“奇妙”經歷。
禍水：……不愧是天后陛下，果然夠瘋狂。
還奇妙！
作為一個肉身凡胎，初次體驗超腦（傳奇），頂配的CPU與相對弱小的肉身，根本就不匹配。
她這不是把CPU給乾燒了，而是身體承受不了CPU的高速運轉，險些被身體給玩壞了！
好不容易醒來，天后陛下不但沒有劫後餘生的慶幸與後怕，反而還回味起來了。
莫非，搞朝政的人，除了手髒心黑，還有著來自於靈魂深處的瘋狂與不要命？
“青城，你醒啦！”
“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醫生！醫生！他醒了！他、我愛人醒了！”
顧傾城剛剛睜開眼睛，還沒有想太多，就被守在病床前的周子琴發現了。
她胡亂擦了把眼淚，又是高興又是擔心。
一邊檢視顧傾城的狀態，一邊大聲喊著。
不多時，醫生和幾個研究生呼啦啦的都擠了進來。
醫生顧不得呵斥不該擠進病房的“家屬”，先給顧傾城做了檢查。
其實，在這個年代，醫療裝置奇缺，醫生所能做的檢查也有限。
檢視瞳孔，用聽診器聽一聽，再讓護士查查血壓等。
想要查個腦電波都很困難。
“……再觀察一天吧。可以吃些有營養的流食。”
醫生再次檢查完，這般對周子琴說道。
周子琴正要點頭，魏媽已經提著飯盒趕了來。
她在病房外面就聽到了醫生的話，趕忙搶過話茬，“有！都有！”
“我熬了人參雞湯，還熬了肉粥，對了，我還帶了些奶粉——”
哎呀，姑爺忙工作忙的都營養不良了，真是讓人揪心啊。
魏媽是周子琴外家的世僕，她最早是周母的陪嫁丫鬟，她的媽媽則是周母的奶媽。
似魏媽這樣的世家老僕人，除了忠心外，也算是“地頭蛇”，有著屬於自己的人脈關係。
在京城，各大商戶、街面上的各色人物，魏媽都有所接觸。
別人買不到的物資，她都有渠道弄到。
上好的人參，京郊農戶養的雞，還有奶粉、肉、罐頭等等稀罕物，魏媽準備了許多。
從收到訊息，把東西弄到，再到準備好送來，統共不超過兩個小時。
於是，醫生就親眼看到魏媽彷彿變戲法一樣，擺了一堆的好東西。
幾個研究生也有些目瞪狗呆——
知道顧青城娶了個大資本家的小姐，但他們還是沒想到，顧青城的生活竟是這般的“豪奢”。
原本他們還想著，待會兒幾個人湊點兒錢去鴿子市買點鴿子、雞蛋、紅糖啥的給顧青城補充營養。
但此刻，他們徹底放棄了。
人家家裡給送的可是人參雞湯，是奶粉，是精肉白米粥！
這兩者的差距，真的不是一星半點兒。
“……弟妹家的條件這麼好，看樣子也是心疼小顧的，小顧咋還能把自己弄到營養不良？”
周子琴要給顧傾城餵雞湯，幾個研究生不好眼巴巴看著。
他們來到走廊裡，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著。
“是啊，他們家應該不缺吃的啊。”
不像普通人家，就算是有工作，可家裡的負擔也重，基本上都是處於半飢餓狀態。
比如他們這些學生，大多也都是面有菜色。
顧青城應該是他們中最顯眼的那個，個子高、面板白，完全沒有吃不飽飯的憔悴。
結果，他卻是他們中第一個把自己弄進醫院的人。
“還能為什麼？當然是為了專案！”
夏教授快步走了過來。
剛才她和學生們把顧傾城送來醫院，確定沒有大的問題，她又急匆匆回了一趟實驗室。
她始終沒有忘了那一地的圖紙。
回去後，找到負責收拾東西的學生，夏教授仔細檢視，確定自己果然沒有看錯：很重要！真的太重要了！
